周揚目瞪口呆地看著顧綏把電話掛了,又若無其事地把手機遞給他。
他咽了口口水,確認,“顧、顧綏,你把黎哥的電話給掛了?”
“嗯。”青年點頭,細碎的陽光透過幹淨的玻璃窗灑在他臉上,眼睫處投下一片濃密的陰影,顯得格外悠閑安適。
然而周揚此時的心理卻如同被千百隻戰鬥力爆表的大鵝踐踏過。
他崩潰道,“你知道你得罪了黎哥是什麼下場嗎?!你、你!你完了!!”
顧綏卻是笑笑,道,“我命由我不由他,他能擋得住我什麼?”
“……你別拽這些文縐縐的了。”周揚拿起手機,看著上麵‘黎哥’的字樣,把手機遞給他,有氣無力地,“你快給黎哥道歉。再不籠絡著點他,他以後連龍套都不給你接了。”
顧綏悠然看他一眼,不接。
周揚心累,“哎,我求你了行吧?你不缺錢我還缺錢娶媳婦呢,你難道就甘心一直跑龍套下去啊?”
顧綏卻是一點都不急,在旁邊的櫃子裏拿了茶葉,用滾水溫了茶盞,又過了一遍沸水,高衝低泡,溢得滿室茶香。
顧綏一麵慢條斯理地沏上兩杯茶,一麵問他,“你不是說,最近林靜升導演有個公開試鏡的電視劇麼?”
“……”周揚想了想,確實有這回事兒,但是,“可是那不可能啊!”
“如何不可能?”
“那部戲公開試鏡的角色就是主角!你怎麼試?”
而顧綏好像沒聽到他說的不可能一般,把一杯沏好的茶遞給他,溫聲,“那下周就陪我一起去試鏡吧。”
周揚接過他遞來的茶盞,嘟噥著,“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喝什麼茶嘛,冰箱裏有的是飲料。”
顧綏笑笑。
周揚知道勸不了他了,他不知道顧綏怎麼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看著性子挺溫柔的,但他決定的事情誰都擋不了。而且他在演戲的時候,好像真的會發光,完全就成了戲中的那一個人,一點演繹的痕跡都沒有。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吃了神丹妙藥。
周揚隻好讓他先好好休息幾天,他的手機也關了機,以免黎靖這幾天再找他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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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樓廣廈,光怪陸離,燕京最高的辦公大廈的頂層玻璃落地窗前,清晰地映出一個青年的影子。
青年容顏硬朗,眉宇間卻凝著長古不化的冰雪,一雙眸子冷冽如霜,似沒有一絲的感情波動。再仔細看看,他的手是緊緊攥著的,到了近乎發白爆出青筋的程度。
他看向遠方,像是在懷念,又像是不甘,像是有著最深情的情意,又像對那人恨得徹骨心扉。
他輕聲地,是在念著一個人的名字,一個字——綏。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
那是他一直在找尋的人的名字。
為了尋他,他特意把名字改成了顏尋,可他卻徒然尋了二十四年的時光,一無所獲。
“現在,是你來了麼?”顏尋喃喃念著。
緊閉的門被推開,小助理低著頭,向著窗前的身影,道,“董事長,您要的顧綏的資料都準備好了。”
助理在桌前放上一疊打印的顧綏的資料,還有一個手機,手機上有所有顧綏出道後所演角色、所參與的綜藝的cut。隨後,門被輕輕地關上。
顏尋拿起那一疊資料,不知覺中,手在輕微地顫抖。
他等了許久,怕這次又是徒然無功。他清晨時看到熱搜,看到顧綏被偷拍的那幾張圖,恍然間,那張陌生的臉和記憶中的那張臉重合,那樣溫柔閑適的神色,那樣悠然自在,卻能不經意間勾撩情絲的神態……
那幾張圖,真是太像那個人了。
顏尋拿著那一疊打印紙,每一張都仔細地看。每一個綜藝、每一個角色,他都認真地在從那陌生的眼底眉梢裏,找尋他熟悉的神色。
但是他所見的,全然是僵硬的表演、沉悶的答話、還有一張漂亮得空洞的臉。
而這些,都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顧盼神飛、言笑晏晏間能引得六界轟動的人。
“……”
不知看了多久,顏尋終於放下那疊資料。他目光悠悠,如有流雲轉過,浮萍無依。
嗤笑一聲,他終於把那些打印紙扔到碎紙機裏。
紙片細碎,一如他多年來被粉碎的情絲。
“你不是他。”青年低聲說著,眸中是化不開的悲傷和悵惘。
【作者有話說:魚:真的是他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