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那中年男人枯瘦的手就要抓到卓笙歌纖弱的肩頭,驀然間,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幽靈般出現在卓笙歌身前,伸出右手三根手指牢牢地鉗住了那男人的手臂。
“啊……”
中年男人立即覺得自己的胳膊像被一把鐵箍死死扣住,痛得冷汗從額上冒了出來。
“退後。”
那英挺男人冷冷地甩開中年男人麵條般癱軟的手臂,負手站在卓笙歌的輪椅前方。
卓笙歌仰起頭,逆著光她隻能看到那男人穿了件深藍色獵裝夾克與棕黑色長褲,腳下黑牛皮的短靴更顯得他身高腿長。
“謝謝您,先生。”她眯起眼睛,聲音帶了絲天然的軟糯。
林牧雲聞言轉了頭,剛好看了陽光下麵,眯了眼睛如貓咪般的女孩子。
不知為何,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如同今天的天氣般晴朗起來。
剛才自己的汽車被那臘黃臉的男人“碰瓷”的瞬間,他幾乎想立即掏出槍,一槍爆了他的頭。
“不必客氣,倒是我要謝謝姑娘,不然……”林牧雲看了眼那頹在一邊捂著酸痛手臂的中年男人,很明顯,他已經知道自己惹了惹不起的人。
林牧雲淡淡地牽了下唇角,“我可付不起那一百根大黃魚。”
“我的瓶子……正宗的元青花!看看這圈足!看看這釉裏紅彩?”
中年男人突然趴在地上,撿起地上碎得七七八八的瓷器,舉給四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這是宮裏頭的寶貝,我幹爹以前可是四九城裏的督太監總管,偷偷從宮裏順出來的!”
眼見著人群越聚越多,他頗有些人來瘋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叫罵開來:“一個兵營的,一個奸商的,生生的欺辱老百姓啦!”
林牧雲目光一凜,一個潑皮破落戶怎麼會知道自己是行伍出身。
卓笙歌卻是不慌不忙,搖著自己輪椅走到了男人麵前。
點墨般的大眼睛定定地望了他,直到看得他背後發毛,口裏的聲音低了下去,才緩緩地開口道:“請問,這位先生,你的太監幹爹似乎有些年輕呀!他可是一個二十多歲,身形瘦削,膚色慘白的年輕人?”
“啊?”中年男人一呆之下,嘴巴大張著,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卓笙歌粉嫩的唇微微挑起,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他穿一件淺灰色的長衫,嗯,這支瓶子是初秋時他從京城帶回來給你的……對吧?這是去年剛從京城出來的贗品,大約值上50大洋……”
中年男人的眼睛越張越大,麵上露出驚懼之色,猛然間,他狂叫起來:“妖怪!你是妖怪麼?”
這件事除了他與那個灰衫男人之外,隻有天知、地知,這個美若精靈的女孩子怎麼可能知道?
灰衫男人最討厭多嘴的人,若是被他知道這女孩子亦清楚這瓶子的來曆,那自己就算滿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中年男人慌了!
突然間就像一條剛出水的魚,從地上直竄了起來,一把掀翻卓笙歌的輪椅,向人群外逃了出去。
“啊!”
未曾想到這中年男會突然暴起,卓笙歌隻來得及驚叫一聲,就被輪椅帶著直直地向後倒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