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諾稍稍凝眉,可終究還是伸出手接住了茶杯。也就在他接杯的那一霎,蘇蘇順勢坐在了他的雙膝之上,她伏在他的胸前,嬌聲低語:“王爺,蘇蘇知道自己卑微,不配服侍王爺左右,可是蘇蘇真的很想王爺……”
說著,她攀上他的脖子,那無骨的雙手不安分地遊走在他的肌膚之上,三年的風月場所,已經讓她練就了一身撩人本領,隻待有朝一日與獨孤諾獨處之時,能夠派上用場。
誰知就在蘇蘇暗自欣喜之時,獨孤諾突然冷厲開口:“蘇蘇,你忘了本王曾經說過的話?”
蘇蘇一驚,隨即整個人猶如掉進了冰窟!是,他曾經說過,他說他絕不會碰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也絕不會允許一個他不愛的女人碰他,除非,那個女人不想活了!
蘇蘇臉色一白,站起身向後退了一步。三年,她終究還是不能讓這個男人愛上她。雙眼再次迷蒙著淚水,可是那清冷的白色聲影,早已毫不停留地步出門外!
永安殿內,獨孤壽疲倦地靠在軟枕上,眼神中滿是擔憂之色!方才宮人來報,說獨孤炙竟然帶著暗影樓的人將選妃布告全部撕毀,甚至還因為一個長街之上突然冒出來的蒙麵女子,幾乎將整座帝都城翻了個底朝天!
阿炙,為何你總是這般固執,總是不能明白父皇的一片苦心呢?難道你不知,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他的心裏苦苦一歎,無奈地搖搖頭。看來明日朝堂之上,又會有一場難免的口舌之戰了!
這時候,一個小太監進殿稟報:“皇上,靖王殿外求見。”
獨孤壽抬起頭,臉上有些許的驚異,片刻之後說道:“讓他進來。”
“是。”宮人轉身出去,不一會兒,獨孤炙的身影出現在大殿之內,他依舊是那身墨黑色的繡金錦袍,腰間的玉佩掛飾隨著腳步起落輕輕作響。他步履沉穩,雙眉微蹙,渾身給人一種冰冷氣息。可是在他的雙眸中,除了冷,還有一種不可觸摸的痛楚。
獨孤壽有些心疼地注視著獨孤炙的身影,一個多月前,他差點就失去了這個兒子。在那之前,他從未想過,他冷酷鐵血的兒子,會為了一個女人舍棄一切,包括性命!
“父皇!”獨孤炙站在離他數步之遙,沒有行禮,隻是冷眸相望。
獨孤壽輕輕一歎,“你是來質問父皇的麼?”
“是。”獨孤炙毫不避諱地點頭,他沉冷問道:“父皇明明知道,兒臣已有王妃,為何還要布告天下,為兒臣選妃?”
“你已有王妃?”獨孤壽頗具深意一笑,聲音變得有些暗冷,“那你告訴朕,你的王妃是誰?如今又在哪裏?”
一字一句,仿佛利刃刺進了獨孤炙的心裏!他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痛色,許久方道:“難道父皇忘記了?半年前,是父皇親口賜婚,將寧氏之女寧慕兮許配給兒臣!所以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隻有一個靖王妃,不可能再有他人!”
“可是她已經死了!”獨孤壽毫不留情地低喝。
獨孤炙聞言神色一變,那緊握的雙拳上青筋暴起!一個多月來,從來無人敢在他麵前說起這個“死”字!可是今天,說出這個字的人竟然是他的父皇。他冷厲地看著獨孤壽,咬牙道:“她沒有死,她也不可能死!她曾經與兒臣約定,要與兒臣執手終老,她絕不會違背誓約!”
“可是……”獨孤壽微微一頓,語氣微緩地說道:“當初雖然是朕的旨意,但帶人去寧相府的畢竟是你,寧慕兮又怎會輕易原諒?又怎還會記得你們執手相約的誓言?”
獨孤炙身形一晃,那雙眼中赤紅一片,如烈焰,也如鮮血!他喃喃道:“是,父皇說得對,她恨我,恨我……”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那一日她站在懸崖邊的身影,不由自主地響起,她說:若我們從未相見……兮兒,難道你真的這般恨,恨到想抹去你我之間所有的記憶,恨到寧願此生從未遇見我?看見這樣痛苦自責的獨孤炙,獨孤壽的心裏也猶如刀割一般!當初若不是情勢所逼,若不是除了暗影樓,天鳳朝再無任何勢力可以與寧相府相抗衡,他絕不會執意要獨孤炙前去。那一夜,畢竟是他的大婚之夜啊!
他低啞說道:“阿炙,是父皇又欠了你一次。那天,朕以一道密旨和你做交換,讓你不得已答應朕誅殺寧相府,是父皇錯了,父皇沒想到……”
“夠了!”獨孤炙冷冷地揚起雙眸,道:“若是父皇真心覺得虧欠,便不要再提選妃之事!縱然父皇將天下美貌才女放在兒臣的眼前,兒臣也絕不會側目看一眼!”
“你……”獨孤壽一陣氣結,片刻之後,他語氣低緩,道:“父皇這樣做,全都是為了你著想,父皇想要你趕緊振作起來,也想讓你忘記過去……”
此刻的獨孤壽,完全沒有君王的高高在上之感,此刻的他,隻是一個為兒子籌謀的父親。然而,獨孤炙似乎並不領情,讓他另立新妃,讓他忘記過去,對他而言比死還難!他說:“兒臣什麼都可以答應,隻有這一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