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道:“可是,小姐,您不是說不可以以貌取人的嗎?”
雪梨道:“有誌不在年高,采青,你相信我。容時這人教不好了,他沒救了,日後還指不定在哪條陰溝子撲騰。咱們不學他,乖,你去後廚告訴廚娘一聲,今天,我想喝蓮藕排骨湯。”
“………………”采青愣了足有半刻鍾,隨後重重的點頭應了,“好的,小姐!奴婢這就去後廚!”
采青走後,雪梨一個人晃晃悠悠閑逛起了將軍府。
將軍府和容王府是有些交情的,唐雪梨她娘是容王府旁係所出的二小姐,是容時他爹同父異母的妹妹。真要按輩分來算,唐雪梨和容時的的確確是表兄妹關係。
其實還有一層關係,唐將軍曾經立下過汗馬功勞,深受當今聖上重用,赫赫戰功入了外人眼裏,又多了別的意思。前世容時接近雪梨,難保不是為了日後得到唐將軍的支持。功名利祿多晃人眼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容時為了能順襲王位恨不得提刀跟他哥幹!
可惜容時還是打錯了如意算盤,他前世使了千般手段,才將唐雪梨連哄帶騙的娶進府。可哪曾想到唐將軍寧願同雪梨斷絕父女關係,也不願意承認他這個女婿。
其實,唐將軍不想讓雪梨嫁給容時是有道理的,畢竟容時在容王府是嫡次子,上頭還有個處處壓他一頭的長兄容遷。容時他文不成武不就,油腔滑調到是學的很快,充其量就是投了個好胎。
前世容時不知道有多恨他這個長兄,恨到在雪梨麵前都是毫不掩飾,時常做些不入流的小動作,各種對這個長兄使小絆子。
可是容遷是誰啊,堂堂容王府世子,對於容時這種不痛不癢的小伎倆,根本不屑一顧。有時候惹到他了,隨意動動手指頭都能壓的容時翻不了身。
前世雪梨不止一次的想,容遷和容時一定不是一個媽生的。同樣都是兒子,怎麼容時就像是鳳凰蛋裏混了一隻草雞。怎麼看都格格不入。偏生容時生的風流,也不知道靠著小手段虜獲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當然,這也是雪梨在被容時氣到絕望的情況下,才得出的結論。
雪梨走了一陣,見府內收拾的幹淨明亮,又有青黛小道,假山流水,不由的喜上三分。忽見一處院子牆頭生了許多白玉蘭,一朵朵白色小花,迎著太陽盛開,十分喜人。
她凝視的很專注,眼眶漸漸又紅了。她前世臨死前都不敢再回將軍府,也不敢見她爹。容王府表麵看著一派風光,背地裏不知道藏著多少醃臢事。
雪梨前世不會逢場作戲,性格也不討喜。明裏暗裏不知道得罪過多少人。她為了同容時成親,拋下了女兒家所有的矜持和金貴,甚至是選擇同娘家斷絕來往。
可是容時到底是讓她失望了。她芳心錯許的下場,近乎有些難以啟齒。那些痛苦的、絕望的曾經,時時刻刻告誡雪梨,這輩子都不要再跟人渣有牽連。
幸好,她又回來了,重蹈覆轍這種傻事,她唐雪梨絕對不幹!
雪梨邊走邊啐,心裏將容時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娘親也是從容王府出來的,遂默默告罪,補充一句:阿娘除外。
可是,青天白日裏罵人是要走黴運的,雪梨剛準備再罵容時一遍,突然眼前就閃過來一個影子。
真的是突然就閃了過來,雪梨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就一屁股跌到了地上。她剛一抬頭,就見一隻碩大的狗頭,正吐著鮮紅的舌頭,向她露出了一口獠牙。
雪梨愣了愣,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把將狗頭按了下去,她輕輕給狗順了順毛,溫聲細語道:“大黃,你可不能咬人啊,要不然我就把你剁了煮狗肉湯喝。”
大黃狗像是聽得懂人話,耳朵一垂,尾巴一夾,發出嗚嗚嗚的聲音,看上去可憐極了。雪梨暗暗一樂,心裏已經知道是誰來了。
她的視野中央突然闖進來一隻雪白的靴子,雪梨微微一愣,給狗順毛的動作都停了半拍。
卻見這人身形頎長,穿著一身月牙白鑲銀邊的錦袍,腰間掛了玉佩、香囊。他模樣生的極好,五官如刀削般清雋,又比旁人多了兩分沉靜。
雪梨眨了眨眼睛,道:“大表哥,好巧。”
容遷眉心略蹙,似乎沒想到會遇見唐雪梨,他目光所及之處,見雪梨跌坐在地上,手心還擦紅了一小片。
大黃的尾巴搖到飛起,很親膩的在容遷身邊打轉。容遷眉頭皺的更深了。
雪梨也沒指望著她這位大表哥能紆尊降貴的伸手扶她,隻好自己站了起來。她拍了拍衣裳上沾的灰塵,隨意道:“表哥也是來找我阿爹的?巧了,二表哥今日也來了,他們都在前廳,表哥快去吧。”
她頓了頓又伸手一指大黃狗,“哦,這就是大黃吧?長這麼大了,表哥下次別把它帶來了。我喜歡吃狗肉的,一個把持不住把它煮了,怎麼辦呀?”
容遷皺眉,“你這些年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