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狠狠將頭臉往邊上一偏,硬是不肯認錯。他心裏像是打翻了醋壇,胸口又悶又難過。
卻聽雲岐對著左右吩咐道,“來人!將九王給本宮拿下!”
立馬就湧上來兩個侍衛,一左一右將雲澈拿住。雲澈怒上心頭,拚命掙紮道:“放開我!放開我!雲岐!你這個偽君子!你這個混蛋!你貪圖富貴,居然喊別的女人母妃!你……”
雲岐攬住雲溪的肩膀,待他哭聲漸小後,才對著左右道:“打!給本宮打他二十棍,讓九王知道該如何同本宮回話!”
兩名侍衛立馬將雲澈按跪在地,身後一名侍衛舉著長棍開始打,一邊打,一邊報數。
雲澈疼得眼冒金星,他跪都跪不住了。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他咬緊下唇挨了幾下,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雲岐踱步到他眼前,居高臨下道:“你知錯了嗎?”
雲澈梗著脖子,一句話都不肯說。如此,雲岐也不多說什麼,就攬住雲溪的肩,站在不遠處觀望。
雲溪哼了一聲,拽著雲岐的衣袖,得意道:“皇兄,還是你對我最好!”
此話一出,雲澈立馬就跟炸了毛似的,咆哮道:“雲溪到底有什麼好?憑什麼你們都寵著他?!你把他當弟弟,那我呢?我是誰?憑什麼他就有這麼多人寵著,我就沒有!”
雲岐十指攥緊,眉尖緊皺。許久,他啟唇輕吐一句,“他比你乖巧懂事,不像你,隻會給本宮惹禍。”
雲澈狠狠啐了一口,他道:“我惹禍?我惹了什麼禍?還不是他們處處編排我!”
雲岐道:“空穴來風,你若不做,別人如何有本事來編排你?”
許久,雲岐才擺了擺手示意左右停下。雲澈垂著頭,硬是不肯看他一眼。
如此,雲岐吩咐道,“來人,將九王送回去。”
“是!”
檀香陣陣,一架碩大的山水屏風置於敞廳。光可見人的漢白玉地板,觸手溫涼。東牆兩扇半月牙形洞窗,嵌著五光十色的玻璃。外麵吊著成排的流蘇穂子,顏色從淺入深,十分漂亮。再遠些,是一排由上好的檀木製成的書櫃,上麵整整齊齊擺放了好些書本。最靠外的青花瓷瓶裏,還被人插上了幾株鮮豔的月季。
容遷置身在一處貴妃榻上,僅穿了一身素白色裏衣,他身形頎長,此刻斜躺在榻上,腰間輕掩著一件雨過天青的外裳。半寸衣角曳在地上。他突然湊近燭火,手裏握著一封信。
——這是從將軍府送來的。落款人是唐雪梨。
容遷指腹輕輕在書信上摩挲,半晌兒才微微一笑。似乎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出唐雪梨寫這封信時,張牙舞爪的樣子。
信上說,感謝大表哥舍身相救,她唐雪梨自小就知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如此,她說待她及笄,希望大表哥能不忘初心,一如既往的喜歡她。另外,不日就要親自登門拜訪,親身致謝。
門外,小廝木棲提著一個雕花的食盒走了進來,他見容遷穿的單薄,忍不住道:“世子,深更露重,您又有傷在身,怎的還穿這麼少?”
容遷不可置否,他將信仔細的折好,放在衣袖中,正才有空瞥了一眼木棲手裏的食盒。他問道:“這是什麼?”
木棲道:“回世子,這是前院王妃身邊的大丫鬟梅香送過來的。聽說是王妃得知世子身上有傷,又連夜溫書,怕世子身體吃不消,特意讓小廚房給世子燉了雞湯。聽說燉了一個下午,王爺聽說後,還誇讚王妃實大體,晚上就留在王妃那,同二公子一起用了晚膳。”
聞言,容遷眉尖一蹙,他心知容王妃決計不會有這麼好心。遂讓木棲將食盒打開。隻見食盒裏放了一盞青陶,打開蓋子一瞧,裏頭滿滿當當的雞肉。
容遷略瞟了兩眼,淡淡道:“都倒了吧,吩咐小廚房,另做了別的送來。”
木棲立馬露出疑惑的神色,可他素來唯容遷之命是從,自然沒有二話。說倒就倒。他撓了撓頭,嘴張了張到底什麼也沒說。
容遷自然知道他這是想說什麼,遂道:“燉了一個下午的雞湯,結果送來我這的,卻是已經熟了的雞肉,注了水進去。母妃當真好實大體。”
木棲驚道:“怎麼會這樣?奴才還以為王妃這是好心!”
他又突然說不下去了,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容遷神色至始至終都是淡淡的。他語氣稀疏平常,看不來任何情緒,“一貫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