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君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裏他回到了大學時代他和閆益銘出車禍的時候。

叢君記得那時候他剛結束校外兼職,回學校的路上幾個人突然圍住他,是閆益銘意外出現把他救了出來。

上了閆益銘那輛機車沒多久在轉角處就出了車禍。

一輛麵包車從車側旁邊過來,閆益銘那時候急行右轉彎還是避免不了被撞,叢君身體不受控製的被撞了出去。

那時候叢君也不知道閆益銘怎麼想的,整個人丟掉車撲到他身上抱著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叢君隻是受了一點擦傷,閆益銘整個人躺在地上閉著眼,頭上流出鮮血,身上衣服磨破了幾處,向外滲著血絲。

任憑叢君怎麼叫都叫不醒,那模樣,就跟死了一樣。

叢君不知道為什麼會夢到那麼久的事,但夢裏那種壓過來的窒息感和恐懼感,真實得像是要把他吞沒。

看了眼時間,已經早上九點了。

局裏來了電話讓他過去,畢竟被關好幾天要處理的時候也堆積了不少。

一到門口,叢君站在牆邊聽著裏麵嘈雜的聲音忽然停住了腳步,靠在牆邊點燃一根煙慢慢抽著。

“誒,聽說閆家那個二少死了?”

“你從哪得到的消息?”

“不知道,也是聽說的。不過蘇隊不是說那一槍打到心髒了嘛,所以應該是真的。”

叢君夾著煙的手突然將煙折斷,伴隨著煙吐出來的一口氣像是還不足以發泄他心裏所壓抑的暴動。

轉身去了蘇暉的辦公室,蘇暉看到叢君把手裏的文件放到一邊,笑著:“叢君,聽說閆益銘……”

話還沒說完,就被叢君拎著衣領揍了一拳,像是不解氣叢君又一拳下去,最後直接把蘇暉摁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頓。

每一拳下去都帶著沉重的聲響,可能是動靜過大外麵的人一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叢君坐在蘇暉身上,揪著蘇暉的領子。

一群人上前把叢君跟蘇暉拉開,叢君才恢複一點理智。

叢君被降職了,因打人事件降職為一個小警員,後來因為上班遲到還總是酗酒直接被踢回了S市。

回到S市叢君窩在以前那間房子裏窩了幾天,期間叢盛打過幾次電話但都被叢君拒接了,後麵覺得煩了直接把人拉進了黑名單。

而手機裏那一串陌生的號碼,撥過去永遠都是在關機狀態。

劉隊來過一次,看到滿地啤酒瓶跟垃圾的客廳什麼也沒說就走了,叢君就在那樣的環境裏待了幾天。

氣氛壓抑得過頭了,他就開幾瓶酒灌醉了睡覺,一周下來叢君憔悴了不少。

等到重新打開那扇門陽光照射進來的時候,叢君忽然覺得有些刺眼,收拾了房間洗了個澡去了警局報道。

雖然警局的人都感覺叢君有點不對勁,但一整天下來也沒發生什麼事,直到給一個混混做筆錄的時候……

“名字。”

“年齡。”

“為什麼打架?”

“留下家屬聯係……”

混混看著那一行漂亮的字體,忍不住打斷:“警官,我名字不叫閆益銘。”

頓時,整個警局都寂靜了。

叢君僵直著身體,眼睛看著姓名那一欄,那姓名後麵的閆益銘三個字刺痛了叢君的眼睛。

低著頭緊緊握著筆,叢君突然覺得那三個字太沉重,壓得他透不過氣。

“警官?”

王琦誒了一聲,拿了一張表格:“你過來,我給你做筆錄。”

混混看了叢君一眼,乖乖坐到王琦對麵。

叢君錯了,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已經調整好心態了,但事實上他不堪一擊,甚至連去麵對閆若皓的勇氣都沒有。

他生怕,他一去問閆益銘的消息閆若皓給的回答還是那幾個字。

叢君,閆益銘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