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仵作安撫了幾句,便做了簡單的檢查,這婦人口鼻處有蟹沫,抹去之後仍舊會冒出來,這也是生前溺死的表現。
若是死後拋屍,屍體的指甲就不會有淤泥或者水藻之內的東西,因為肺部沒有了呼吸,也不會出現蟹沫,也就是蕈樣泡沫。
古時仵作對屍體檢查也非常的表麵化,想要進行進一步檢查,隻能拉回停屍房,或者讓穩婆之類的婦人來進行私密檢查。
不過這女屍的跡象非常明顯,老仵作很快就得出了結論,便對苦主丈夫說道。
“這位老爺且節哀順變,從表麵跡象來看,尊夫人確實是溺死...”
見得老仵作得出結論來,刑房司吏吳庸也是鬆了一口氣,不耐煩地朝他說道。
“老耿頭,你麻利填好屍格,本司拿回刑房,交給書吏備案,這案子便算是了結了,屍體由苦主領回去,大家夥兒都散了吧!”
這吳庸的語氣連李秘聽了都氣惱,更何況這婦人的丈夫!
“爾等當官便要為民做主,眼下某妻死因未明,又豈可草菅人命!拙荊乃是錢塘人士,打小會水,又怎麼可能被淹死!”
吳庸被那丈夫這般一罵,心中也有些惱怒起來,便朝那丈夫斥道:“雖然你新喪妻子,心頭沉痛,但也不得如此糾纏!此樁案子有仵作檢證,乃是意外溺死,你若繼續胡攪蠻纏,衝撞公差,可就要吃官司了!”
吳庸也是個仗勢欺人的,不過老仵作好歹是個善心人,便朝那丈夫解釋道。
“這位老爺且看,尊夫人的腳踝有幾處瘀痕,想來該是被水草纏繞,以致於無法自救,這才溺斃了的...”
那中年男子趕忙搶過去,也顧不得這許多,抓起妻子腳踝一看,果然有兩圈紫黑色的淤痕,不由如遭雷擊,跌坐於地,喃喃自語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
眾人見得如此,也不由惋惜,吳庸揮了揮手,就要帶著公差離開,而圍觀群眾也在議論紛紛之中,準備散去。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李秘,此時卻有些義憤填膺,因為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婦人根本不是失水溺斃,而是被人謀殺的!
李秘本想暗中提點老仵作,讓老仵作出麵,自家坐鎮幕後,可見得刑房司吏如此強勢,即便暗中提點仵作,這老仵作估摸著膽小怕事,也不敢節外生枝,到時候難免又是囫圇了事。
橫豎自己就是為了展現能力,施展才華,要入得縣衙的法眼,若不高調一回,又如何能夠成事!
念及此處,李秘再無顧忌,眼見著眾人都要離開,李秘便大聲開口道:“諸位且慢!”
眾人心頭正失落,聽得李秘如此,不由又轉回頭來,那刑房司吏吳庸卻是大皺眉頭。
李秘趁機開口道:“以鄙人愚見,這婦人並非失水溺斃,而是遭人謀害了!”
李秘此言一出,果然震撼全場,那苦主丈夫猛然抬頭,連滾帶爬地過來抓住李秘道:“這位朋友何出此言,可是看出什麼來了!”
刑房司吏聽得李秘此言,不由怒叱道:“你是甚麼東西,也敢在此胡言亂語!”
此時老仵作果然如李秘所料一般,龜縮在一角,卻是如何都不敢挺身而出,說李秘是他帶來的小學徒了。
李秘早已做好了計較,也不在乎刑房司吏的囂張姿態,這刑房司吏或許在百姓眼中有些權勢,可在李秘看來,他隻不過是個狐假虎威的臨時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