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桶等人也是愛胡鬧的,這種玩耍一般的事情,他們最是拿手,破罐破摔,敲門打戶,又是走水,又是遭賊,各種嘶喊,天地都攪翻了,整個青衣坊的人紛紛點起燈來,開了門縫來查看,口中免不了罵罵咧咧。
李秘與青雀兒在涼亭處俯瞰下去,見得那燈火如星光一般亮起,卻著實有不少是滅了燈的。
“先生,這青衣坊都是商家的住處,這些奸商都不算窮苦,不該點不起燈,為何還有這般多是黑的?”
李秘看了一眼,朝青雀兒道:“這些人並非點不起燈,隻是覺得沒點燈,自己就是安全的...在我的家鄉,見過一種大鳥,叫做鴕鳥,它們遇到危險之時,就會把頭埋在沙子裏,以為這樣就能躲過災難,卻露出後背,讓獵人輕易抓走了...”
“越是逃避的人,就越容易一事無成...青雀兒啊,你真的要一輩子躲在貧民窟子裏?”
青雀兒微微一愕,而後眼中爆發悲憤,緊緊捏著拳頭,過得許久,才正視著李秘的眸光,朝他說道:“不會的,我青雀兒總歸是要一飛衝天的!”
李秘欣慰地點了點頭,朝他鼓勵道:“好,很好!”
青雀兒胸膛起伏,仿佛堅定了內心某種信念一般,對李秘又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此時青衣坊之中越發鬧騰,想來九桶他們已經開始盤查那些黑燈瞎火的人家了。
如此過了小半個時辰,整個青衣坊都被翻了過來,九桶等人卻彙聚到一處,來到了涼亭這廂,朝李秘搖了搖頭。
“那賊子看來是躲到山魂廟裏頭去了...”呂崇寧如此說著,往山上看了一眼,難掩眼中的忌憚。
李秘想了想,便朝他說道:“呂茂才帶著兩個人留在這裏吧,山路難行,你這身子骨可吃不消,再者,咱們也要留有人手,堵住她的生路。”
李秘如此說著,呂崇寧不由感激他的體貼,還給了他足夠的麵子,當下便答應下來。
李秘也不多停留,帶著另外兩個家丁,還有這七八個孩子,便往山上走去。
雖然雨水不小,又打不了燈籠,但青雀兒和九桶等人經常上山來狩獵,輕車熟路,倒也不需要擔心太多,不多時便來到了山魂廟前。
古時野廟淫祠可是不少,祭祀各種神祗的廟堂遍地都是,這山魂廟裏頭到底供奉著那尊神仙,老百姓也不是很清楚淵源,廟子已經凋零,也沒廟祝之類的,算是徹底荒廢。
孩子們狩獵之時,時常在廟裏停歇,倒是比其他人更加熟悉,帶著李秘便悄無聲息走進了廟裏。
這破廟並不大,眾人生怕那賊子暴起上任,也不敢分散,畢竟這裏頭大多是孩子,有個閃失的話,李秘心裏也過意不去。
可如此小心翼翼搜了一遍,卻如何都不見那賊人蹤影,第二次搜查之時,倒是在廟後頭抓出一個蓬頭垢麵的乞丐來。
那乞丐正在後頭熬煮翡翠白玉湯,青雀兒等人也是見過的,便問了幾句,那乞丐卻道無人上山入廟,如此一來,李秘一開始信心滿滿的抓捕行動,竟是以失敗告終了!
李秘不斷思考著每個環節,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來,這賊人隻怕還有接應者,否則不可能就這般消失了!
至於青雀兒等人的推論,卻有著不小的破綻,在他們看來,因為賊子到牙行找船出海,所以證明她在城中沒有根基,但如果她的內應想要隱藏身份,低調行事呢?
無論如何,抓不住這賊子,到底是讓李秘感到非常的氣餒,從山魂廟下來之後,便回到了呂崇寧家中。
邢捕頭和那幾個捕快早就回到了呂家,雖然兩手空空,但還是裝出勞苦的姿態,呂崇寧不得不又打發了些碎銀給他們,這些公差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呂家之人對青雀兒等一眾流浪兒異常警惕,青雀兒又是有骨氣的,連呂崇寧的酬謝都沒要,帶著九桶等人便回去了。
李秘獨坐在房中,卻是如何都睡不下。
從那些簽子,他已經隱約推斷出,張氏竟然與起碼十幾樁大案有牽扯,具體還需要明日到縣衙刑房去印證,但李秘心中其實已經確認了七八成的。
在自己查出這個關鍵信息之後,馬上就有人要對他動手,想要殺他滅口,隻怕這裏頭牽扯著更大更深的內幕!
原本張氏的案子就足夠撲朔迷離,如今還牽扯出這麼多大案和內幕,李秘苦惱的同時,也感到非常的興奮和激動,因為這才是神探生涯該有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