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惟忠的拳腳更快,快到李秘根本就不敢眨眼,他就如疾風驟雨,然而三六九卻仍舊不動如山!
這場打鬥來得如山洪暴發,卻又戛然而止,吳惟忠退回原位,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此時李秘才知道,原來適才打鬥之時,吳惟忠一直提著一口氣!
這看得目不暇接的打鬥,竟然僅僅隻是一氣之爭!
吳惟忠一邊整理著衣袖,也不抬頭,一邊說道:“堂堂少林羅漢堂的高手,竟然做了紈絝衙內的姆媽,也是怪事...”
吳惟忠說得輕巧,李秘卻心頭激動,這三六九竟然是少林武僧!
李秘在後世之時,對少林武僧的印象並不是太好,那些所謂武術武功,其實就是表演性質的,跟舞蹈也差不了多少,至於那些硬氣功之類的,原理也早已不是甚麼奧秘。
然而今日,他見識到了一名少林武僧,到底是多麼恐怖的存在,因為他自己就親身體會過!
淺草薰和謝纓絡也算是高手,雖然男女有別,打鬥之時李秘難免有些占便宜的優勢,但李秘起碼還能抵抗一番。
可適才三六九出手,李秘連殺手鐧都使了出來,用那柄肋差來突襲,卻仍舊毫無還手之力!
吳惟忠乃是戚繼光舊部,而且還是貼身副將,無論戚繼光言傳身教還是吳惟忠自己耳濡目染,他對戚家刀法拳法都該有著不小的修為。
再者,這幾十年的沙場征伐,吳惟忠並非坐在帥帳裏指指點點,而是身先士卒,他的刀下也不知倒下多少倭寇,斬滅過多少亡魂。
可吳惟忠與三六九適才一番打鬥,卻讓李秘真切見識到什麼才叫功夫!
麵對吳惟忠的嘲諷,三六九嘴唇翕動了許久,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吳惟忠也不再強留,擺了擺手道:“行了,你走吧。”
三六九遲疑了一陣,最終還是邁開了步子,走到李秘身邊之時,他低聲說了句。
“刀是好刀,就是吃了不懂武功的虧,若對練武有興趣,可以到布政司衙門來找我。”
李秘聞言,也有些驚愕和迷惑,適才三六九分明要對自己動手,若非看到行囊裏頭的捕快公服,隻怕早就把他李秘砍成十段八段,埋土裏當花肥了。
此時卻又表現出要教李秘武功的姿態,李秘實在是有些看不懂了。
難道自己就是傳說中的練武奇才,這大個子揍他一頓之後,便看出他李秘的天賦來了?
三六九是個沉默寡言之人,李秘卻不期望能夠得到他的解惑,此時身後的吳惟忠卻說道。
“你也別想岔了,不是因為你的潛質天賦,是因為這柄刀...”
“這柄刀有什麼特別之處?”李秘也有些迷糊,這刀乃是他從淺草熏手裏繳獲的,隻是他仔細研究過,這刀除了削鐵如泥的鋒利之外,並沒有其他特別的地方。
吳惟忠看了看李秘,而後問道:“這刀是不是從一個倭國人手裏得的?”
三六九聽得此言,也停下腳步來,李秘也不隱瞞,如實回答道。
“是,早先我查了個案子,遭遇到一個女倭寇的刺殺,僥幸從她手裏繳的...”
吳惟忠點了點頭,嘴角浮現出笑意來,仿佛打倭寇的就是他吳惟忠的朋友一般。
“這就是了,那女倭寇可是姓淺草?”
“將軍是如何知道的...那女人叫淺草薰...”
吳惟忠嗬嗬一笑,朝李秘道:“此女乃是倭國神社神鹿宮的天照玄女,這柄刀看似肋差或者鎧通,實則不然...”
吳惟忠將短刀掉頭,刀柄遞到了李秘這邊來,指著刀刃上一處花紋道。
“這朵菊紋並非鍛鋼所致,而是渾然天成,神鹿宮乃是倭國最大的神社,供奉月鹿天母,據說天母覺醒之後,便從身上拆下一根骨,磨成了刀,斬斷了人情與人性,這刀就名為斬胎。”
“天母斷了人情塵緣,超脫了人性,得以飛升,但這柄刀卻遺落人間,一直存在神鹿宮中,由曆任玄女貼身溫養,期待能夠有玄女借助這柄刀,斬斷塵緣,追隨月鹿天母...”
李秘聽到這裏,不由心頭吃驚:“這柄刀不會就是斬胎吧?”
吳惟忠看著李秘,微笑地點了點頭,而後問道:“這刀既然在你手裏,那神鹿宮的玄女又何在?”
李秘一邊端詳著那柄刀上的菊紋,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哦,讓我給丟縣獄裏頭了...”
吳惟忠不由愕然,誰能想到神鹿宮的玄女,竟然讓李秘丟進了縣大牢,而且李秘的表情甚是坦然,仿佛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看看吧,這就是他想教你武功的原因了。”吳惟忠帶著些許苦笑,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