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這件事雖不遂我願,但終究對你不好……”李秘也不好說破,隻能一個勁的道歉。
張黃庭卻有些氣惱,朝李秘道:“李大哥,你終究還是不明白女兒家的心思,在你看來,這事於我而言是傷害,卻不知道……卻不知道我心裏……”
張黃庭說到此處,也是搖了搖頭,不再說下去,兩人又喝了幾杯酒。
這合歡酒便是新人合巹之禮時所喝的酒,合巹也是古時婚禮尾聲的禮節,新人對飲交杯酒,也叫合歡酒,而後擲盞於床下,使一仰一覆,暗合男俯女仰,陰陽相諧之意。
若是民間婚禮也就罷了,合歡酒便是普通酒水,可宮裏頭的合歡酒卻是不一樣。
新人入了洞房,便要初嚐男女之事,可到底是生澀,慌亂之中,難免隻會留下尷尬,而無法品嚐到男女之樂,所以宮中合歡酒通常會加入一些催情之藥,催發新人春心底力,使得破瓜之旅更加的和諧美滿。
李秘和張黃庭固是不知,喝了這酒之後,隻覺著渾身燥熱,張黃庭不耐煩,便讓李秘取了剪子,將嫁衣都給剪了。
這一身輕鬆之後,人也暢快不少,又說了一通話,喝了不少酒,兩人也就沒了尷尬,反倒說些喜宴上見到的笑料。
可張黃庭和李秘漸漸都發現自己血脈噴張,對方眼中的熾烈渴求,是如何都躲不過的!
李秘也沒想到會是合歡酒的作用,直以為自己被張黃庭紅妝的打扮給引起了邪念,也不敢再喝,連話都不敢說。
張黃庭比李秘更加敏感,身體的異樣反應又如何感受不到?
隻是李秘正沉浸在甄宓逃婚的沮喪之中,今日說到底是李秘大喜之日,自己就算“鵲巢鳩占”,也不可能假戲真做,這樣對不起甄宓,也對不起自己,良心上更是過意不去。
所以這股衝動湧上來之時,他們沒有感受到激情的召喚,而隻有滿心的罪惡感,於是便各自分開,便這麼忍耐著過了一夜。
李秘到底是喝多了些,待得天亮醒來之時,嫁衣已經疊好,放在桌子上,張黃庭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李秘看著那桌上的嫁衣和酒杯,也難免一聲歎息。
無論如何,這事情也總算是過去,他也不敢耽擱,到底還是決定入宮一趟,讓王安幫著排些人手四處打聽甄宓的消息。
到了十二監衙門之後,王安卻不在,李秘便等了一會兒,可漸漸發現事情不太對頭,十二監的太監們竟然一個個往外跑,行色匆匆,麵帶惶恐!
李秘抓住一個小太監問了一句,那小太監是認得李秘的,知道李秘常在宮裏行走,也不敢隱瞞,便朝李秘道。
“李爺您還是別等了,宮裏頭出了大事,大公公們全都忙活去了,您還是趕緊回去吧……”
“宮裏出了事?”李秘也是心頭一緊,抓住那小太監便追問道:“宮裏出了甚麼事?”
那小太監還在遲疑,李秘已經塞過去一塊沉甸甸的銀子,那小太監四處張望了一圈,然而壓低聲音朝李秘道。
“今早天剛亮,有人闖進宮裏來,打傷了守門太監,一路打到恭妃娘娘的寢宮,想要殺傷大皇子,恭妃娘娘和大皇子都受了傷……若不是田義公公路過撞見,隻怕要出人命!”
“甚麼?!!!”李秘也是心頭一緊,腦子裏嗡嗡直響,關於那段曆史的記憶也是滾滾湧了上來!
“難道說因為我說服了朱翊鈞,讓朱常洛替父親征,提前出發了梃擊案?”
李秘也是驚愕不已!
這梃擊案正是明末三大案之一,不過李秘依稀記得,發生此案之時該是萬曆四十幾年,萬曆皇帝身體不行了,朱常洛即將登基的節骨眼!
那時候萬曆皇帝也老弱了,早已被封為福王的朱常洵卻遲遲不就藩,仍舊留在宮裏頭,其實就是伺機而動,想著絕地反擊,翻身做皇帝。
萬曆四十三年五月初四的黃昏,有個叫張差的男人,一路打進宮去,打傷了已經是太子的朱常洛,最後讓太監製服,才沒有釀成悲劇。
一番審問之後,發現那張差不過是郊區的一個農民,瘋瘋癲癲的,經受不住拷問,最後才供出內應是太監張保和劉成,可這倆太監乃是鄭貴妃的手下!
有人說這是鄭貴妃的陰謀,也有人說這是朱常洛的苦肉計,可那張差瘋瘋癲癲,又是逼供才得的證詞,一個郊區農民如何能夠拎著一根棒槌就打進宮裏來,這本身就是個謎!
而且萬曆皇帝最後竟然也不深究,以瘋癲奸徒罪淩遲處死了張差,又在宮中秘密處決了張保和劉成這兩個太監,便了結了此案。
有鑒於這種種,這樁秘事也就成了明末三大案之一了。
李秘一直非常的謹慎,生怕引發蝴蝶效應,製造出自己都無法收場的連鎖反應,可沒曾想到底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