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覺得,錯本就不再當歸,當歸不必、更沒什麼可以自責的,即便是近日,顧懷盞也沒過的太差,不過就是吃不好飯,睡不飽覺,沒事聽聽diss。

顧懷盞捧著當歸的手腕,小聲道:“就是有點餓,想吃當歸燒的飯。”

“好。”當歸點頭應允,“先上藥。”

尋回一座大靠山,顧懷盞抱著碗騎坐在當歸的一條腿上,夾菜都帶著一種趾高氣昂的氣勢,他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食物,將臉頰都撐的鼓囊囊,像極了藏食的鬆鼠。十二將又一次重聚於廳堂,默不作聲的將他鏟車級的吃相收入眼底,沒同前幾次那般熱鬧,風向轉的太快,他們一時間無法重新調整心態來麵對這隻小白眼狼。

而原本應當是主受害者的當歸反倒如同無事發生過一般,再次將那個劍修之子捧到了高位。

“申屠空。”當歸將視線轉向,點了一人的名字,接著祭出一把通體蜿蜒如蛇的靈劍,顧懷盞一抬頭便認出了那是自己的本命劍,他起初也曾想做一個超凡脫俗的藍光劍仙,但連本命劍都彎得拐三下,他還能說什麼呢?

此劍名為霜蛟,是天璿璣所贈賜,靈劍非凡品,為天階上品,與仙階隻有一線之隔,可揮劍成河,凍為冰川。霜蛟用起來雖順手,但也為顧懷盞引來過不少麻煩,修真界殺人奪寶乃常事,行走在外難免會遇見貪心成歹意之徒。

不過,這在外引人爭奪的天階上品靈劍,放到長恨天裏就有些不夠看了,申屠空抬手接過此劍,不屑一顧,這種劍他能一天鑄出十把來。

“申屠一脈得李老君真傳,生來便懂相劍術,經申屠一族手鑄造之物,皆淩於仙階之上。”當歸為顧懷盞解鎖他此舉之意,揮手讓申屠空先行,一邊又道,“這把劍是好劍,劍中沉有靈,混沌未開,需以人血祭劍,方可令其複蘇。”

顧懷盞驚掉了手中雙筷,劍中有靈,便是活物,能潛滋暗長,不斷晉升。他回過神,呆愣的重複起當歸其中一句所言:“人血祭劍?”

他有些不解,顧懷盞也不是宅心仁厚的大善人,手上也曾沾過血,亦有人命夭折在這出鞘劍,若需以血祭劍,劍靈也早該蘇醒了才是。

當歸以為他被血祭一事嚇到,又補充道:“若是尋常修士,得足七位大乘期之上的修者全身精血灌溉,但申屠氏血脈乃器靈大補,一滴足矣,懷懷不必擔心有人因此喪命。”

需七位半隻腳踏入仙階的得道高人祭劍,才真是讓顧懷盞驚掉牙,他一個不過元嬰中期的羽士,倒顯得有些配不上霜蛟。

先前此劍一直被當歸存藏未拿出,他人不曉,而此刻得知此劍為顧懷盞所有,眾人心中皆有了疑慮。

良久,煙蘿語出詢問,一方麵也是為了拿此事提醒當歸要多加留意:“這小娃娃連修為都沒有,為何會佩戴本命靈劍?著實古怪。”

顧懷盞心知這行人從那件事之後,便對他產生了芥蒂,而他本就是從頭至尾都在行欺誑之舉,故而對這群人的敵意,他未有不悅,反倒抱愧。

良心受遣並不影響顧懷盞即興編劇,他持著雙筷的手頓住,麵有痛楚之色:“這是我外祖遺留之物”

若是祖傳之物,倒也說得過去。

極少數器靈對其主人忠誠度極高,在器主逝去後會挑選其後代結緣。霜蛟劍靈隨前人沉眠,酣睡至今,事實與否無從對證。

當歸將顧懷盞遮掩入袍,睥睨向她,申飭之意不言而喻。

煙蘿垂頭,輕道:“是屬下逾越。”

縱然十二將再看他不順眼,也不得不接受現實,長恨天主人寵信之人,不容他人乘疑可間,更不得傷他半毫。

瓊華之巔,首殿內濟濟一堂,氣氛拔刃張弩,眾弟子屏氣懾息,佩弦自急。立於中殿之人麵若寒霜,朱唇未啟怒先聞,她身形玲瓏小巧,身披鶴氅,霧鬢風鬟,稚氣未脫,卻令在場人皆戰栗不安,生怕被她波及。

“天璿璣,你這是何意!”高處首座,瓊華掌門怒發衝冠,熟視久之,庶幾其一懼。

天璿璣並不為所動,仍舊持劍相對,聲出金石顯稚嫩卻不失威懾,直呼其名道:“朔原,本座問你,本座的親傳關門弟子,顧懷盞,現在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