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與顧懷盞的躊躇不止相反,當歸出手甚是幹脆利落,反手就是雲煙漫天,以他們二人為中心朝的霧圈朝四周擴散開來。

霧外的人硬生生被逼退,不敢讓那詭雲近身,也看不見雲圈中二人的身影,卻有不甘放他們兩人離開,就這麼僵持不懈。

原以為這樣就能安心混吃等死時,顧懷盞聽到雲外有人大喊著:“邪魔,你的本命魂珠在我們手中,即便你現在不肯乖乖就範,再過不久,我們便會尋到摧毀你這命核的法子!”

一聽就知是虛張聲勢,倘若他們真的有辦法要當歸性命,現在又何必以身犯險,可即便如此,也倒真叫顧懷盞慌了神。

顧懷盞道:“你的魂珠呢?”

當歸思索片刻後說:“化形之後的確有一顆珠子從我的雲霧裏掉出,但那時在昆侖山道,我下了馬車後不慎掉落,出了昆侖山才發現珠子已經不見了。”

當歸這具肉身可謂是不死之身,不論受了多大的創傷,隻要魂珠無事,他都可再生。現在卻讓魂珠落到了那群道修手中,不知他們會相處什麼法子來……

忽而他渾身一震,腦海中浮現起當歸怪症發作時,渾身浴血痛不欲生的畫麵。他現在才想通,那定然是在之前,被人在魂珠上做了什麼手腳。

顧懷盞牢牢緊握著當歸的手,側身與他麵對麵,開口道:“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我去引開他們,你回長恨天等我。”

當歸蹙眉道:“你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們在這霧中是安全的,他們敢踏進一步就隻有死一個下場。”

顧懷盞說:“難道要一輩子被困在這裏?”

當歸道:“那就殺了他們。”

顧懷盞攔住他說:“當歸,他們對你明顯是有備而來,人修雖力不比他族,可向來詭計多端,你想想看那個茅山掌門是怎麼憑一己之力將你捕捉的。按理說他本無法在你手下活過一招,可你還是落到他手裏了,冒然胡來不是上策。”

當歸慍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妥,你著急趕我走,好自己去送死?”

顧懷盞安撫他道:“我有辦法自保,你冷靜點聽我說,如果我消失……”

那兩個字剛脫出口,當歸便反將他的手腕緊握,雙眼死死的盯著他道:“消失?你又要去哪兒?”

顧懷盞歎了口氣,方欲再次開口,上千上萬枝箭矢如同密雨流星從四麵八方穿雲過霧席卷而來,那些皆是特製並受靈力加持專門用來對付他二人的箭,顧懷盞將到嘴邊的話咽下,雙目決眥,驚恐之間已經下意識的將當歸牢牢護在了自己身下。

他反手抽出背後靈劍,身已經中了數箭,不顧被箭矢破壞的靈脈,強行使贔風逆轉氣流,又揮劍數下在周圍立下冰牆幾堵。

紅珠滴落在當歸臉龐上,溫熱帶著腥甜,他滿是震驚的直視著顧懷盞慘白的麵容,抬起的手輕顫不止抹去顧懷盞嘴角邊不斷溢出的鮮紅。

顧懷盞抓住當歸的手從自己嘴旁移開,忍痛道:“聽話,你一路護著我是無法……擺脫那些人的,與其讓我做…個累贅拖累你,還不如、不如我引開他們好讓你脫身……去找睚眥。”

他一邊說著,一邊運行靈力將身中的箭矢拔出體外,掏出一瓶靈丹服下,受傷之處迅速又愈合。

眼見著那些冰牆要撐不住了,顧懷盞又用霜蛟在周圍劈出個三室一廳。

當歸說:“我信不過你。”

顧懷盞抬袖擦去嘴角血跡道:“魂印在身,除非我魂消魄散,否則無論我藏到哪兒都逃不過你的手心。快去找睚眥,我還能再撐一段時間。”

當歸道:“方才你說你會消失。”

顧懷盞停頓半刻後道:“但你會再遇見我,到時……我或許會不認得你。”

當歸蹙眉說:“為何?”

顧懷盞道:“現在沒有功夫和你解釋,你隻需記住我說的話。”

當歸猶豫著開口說:“……好。”

顧懷盞道:“我忘記的事情,你都要記住,直到有一天我也會回憶起來。”

當歸說:“好。”

顧懷盞道:“你一定要對我非常非常好,那樣我就會重新認識你、喜歡你。”

當歸怔住,臉有紅霞道:“好。”

顧懷盞繼續說:“到那時,不論我再不情願,也不要真的丟下我不管。”

當歸道:“好。”

顧懷盞深吸一口氣道:“你要等我,一定一定不要喜歡上其他人,等我到歸來,就與你結為道侶。”

當歸垂眸道:“好,我會等你,這是最後一次……”沒有過問期限。

無論顧懷盞說什麼,當歸都已一個好字答允,最後在顧懷盞一再的催促下,化作一縷煙霧飄零而去。

玄冰迸裂四濺,劍鋒劃出一道圓缺,虛無贔風混著卷著冰錐以排山倒海之勢撕破雲霧,促成圍牆的眾修措不及防,位居前方者更是來不及閃避,被漫天掩地的寒冰紮得透心涼。

但敵對勢力人多勢眾,大有修為在顧懷盞之上的修士,他今日插翅難逃。然而即便他有逃走機會,也會去自投羅網,當歸的魂珠他必須得拿回來,哪怕以身犯險。

隻有蟄伏在昆侖巔,才能伺機奪回魂珠。

雲煙散去後,眾修定眼一瞧,包圍圈中隻剩下了一人,他翹腿坐在玄冰堆積成的小山峰上,那泛著寒光的靈劍半截劍身沒入玄冰,劍柄抵著他的肘下,一顆被打磨的圓潤光潔的冰球正被他一上一下拋動在手中。

而他們真正想要對付的那邪物,卻已經不明去向。

“退下。”昆侖掌門攔下身後衝動得想要提劍上去將顧懷盞一劍穿心的弟子,“那邪物與這妖道情非泛泛,若能將其活捉,定可引他自投羅網。”與數百年後的幾宗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