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子道:“關鳩, 你在打什麼主意?你那方子看起來雖沒什麼問題,可我也鑽研過幾日醫術,這其中幾味靈藥,應當是不可混用才對,你不想要命了不成?”

顧懷盞揉著脖子坐起身道:“你想做什麼,不妨直說,免得就因為我說想看你死,讓當歸殺了你,說出去也不好聽。”

關鳩哼笑一聲說:“雲夢澤主人半瓢水拎不清而已, 顧道長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我對當歸有救命之恩,當歸生死關頭時是我頂著性命之憂將他藏在島中, 陪他度過數十載,那時你又在哪?他會為了你一句話就要我的性命?”

南柯子毫不留情的拆台道:“他會不會你心中沒數嗎?說得好聽, 不過是你數十載的一廂情願,你刻意模仿鬼仙口中所說的顧道長,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注意到你,你卻活的連自己都丟了,當真可笑至極。”

關鳩被他戳到痛處,再掛不住笑臉:“住口!為何要幫他說話?數百年前他因為顧懷盞這個人要將天下都給毀了,是我一直跟在他身邊勸他一心向善。”

顧懷盞看他倆吵的起勁, 幹脆從荷包裏拿出一袋瓜子坐在床上開嗑。

南柯子道:“可惜你這一路勸過來,沒攔住他一次,都不抵與顧道長有關聯的人的一句話有用, 讓他停手的不是你的苦口婆心,是與顧道長有過萍水相逢的浮屠宗宗主一句‘住手吧’。”

關鳩氣得渾身發抖,看樣子是再次被南柯子給說中了,他看向顧懷盞,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都是因為你,數百年前當歸為了你血洗昆侖,如今也是因為你,又一次讓這天下生靈塗炭的浩劫之中,你這次回來又會引起什麼災禍發生?當初你在琅琊城說過,你跟當歸沒有半分幹係,為何還要再出現在他麵前。”

顧懷盞嗬笑道:“那個時候沒關係,後來就發生了性關係。”

關鳩說:“你捫心自問,你覺得自己有資格站在他身旁嗎?”

顧懷盞點頭道:“有啊,不然你為何要模仿我,不然為何當歸會求著我與他結為道侶,反得來說,你有資格站在這裏跟我說話嗎?不如你去問問他,讓當歸捫心自問的說,你入過他的眼沒有。”

關鳩被他三言兩語激怒,妒火中燒,方抽出銀針便被從身後飛來的一碗滾燙的湯藥砸中手臂,歸來的姬左左抽出橫笛正欲出手,下一刻,泛著寒光的劍橫在關鳩脖前。

他晃神的一瞬間,顧懷盞就已經閃身到了他身後,持劍輕笑一聲,在關鳩耳旁輕呼出一口氣,揶揄道:“知道我為什麼會靈田受損嗎?因我僅僅用了三天時間,便讓自己從大乘期連連突破至合體期,這中間僅在練虛期停留了一日。雖境界不穩,可僅僅憑我想,就在轉眼間從合體期一躍大乘。”

一滴冷汗順著關鳩的側臉流淌下來,他故作鎮靜道:“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不需要你來過問,就像你無權過問我跟當歸之間的事情,你隻需要知道,我是天道的寵兒。這世間沒有我想,卻做不到的事情;亦沒有我要,卻得不到的。”顧懷盞頷首,神容偃蹇不可一世,盛氣淩人,一副目空一切的樣子,傲慢的開口道,“你不過一個小小的蓬萊島主,拿什麼來與我攀比,我即便躺著睡覺無所事事都能夠在百年內輕鬆渡劫飛升,你一輩子求而不得的對我而言皆唾手可得。”

他說著用手指夾著關鳩的下巴令他仰頭,掃視著他的側顏道:“嘖,單說皮相,你就與我差太多,還想與我爭奪?我說你癡心妄想,又有誰敢說一句不是?”

姬左左也是頭一次見到顧懷盞這狂傲恣雎的姿態,看來這天之驕子本性裏就是高傲驕橫,往日那副溫文爾雅的君子作態不過是他掩人耳目的假象。

關鳩僵笑著說:“當歸他不過是被你遮蔽了雙眼,若叫他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認清你的本性,你必定遭他厭棄。”

顧懷盞溫和笑道:“說的也是,你放心好了,我會留你一條性命,好讓你親眼看著,他是如何寵我的。”

他收起劍,撿起地上的白玉碗,轉頭對姬左左與南柯子說:“勞煩二位告訴當歸一聲,這藥湯有古怪。”

說罷他躺回到床上,從荷包裏拿出一顆褐色的小藥丸服下,姬左左等人不明所以的望著他,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顧懷盞的麵色便呈現出青白,嘴唇也變得毫無血色。

當歸一回到屋中就看見顧懷盞已經趴在床沿邊嘔血不止,一手垂下,手旁還有一隻碎成兩半的玉碗。

關鳩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是他自己服毒,是他陷害我。”

顧懷盞翻了個白眼,這是他從靈藥堂買的靈丹,吐的也都是淤血,雖過程痛苦了些,總的來說對身體並無害。

姬左左看了他一眼,清清嗓子上前道:“大人,蓬萊島主給的藥方有古怪,這是他方才給我的方子,大人可讓井宵過目。”

關鳩來不及為自己辯解,就被當歸掐著脖子甩到了屋外,他急切的抬起頭難過的望著當歸,卻見他眼中肅殺一片,看著自己的眼神不帶一丁點溫度,仿佛在看著一個已死之人。

“我不是,是他……”關鳩慌亂中朝顧懷盞看去,正對上顧懷盞戲謔的目光。

隻見他緩緩開口,最新清晰可辨,無聲的對他吐露出幾個字:“氣死你。”

關鳩一張清雋的麵容扭曲成一團,實力演示什麼叫臉都給氣歪了,屋中的人朝他一步步走近,殺意迸濺壓得他幾近喘不過氣。

桌案上的紙張被作亂的氣流刮得在半空中遲遲不肯落下,當歸已極力克製,沒讓這殺氣波及到屋中的顧懷盞,他失而複得還來不及欣喜若狂,怎能容許有他人再打顧懷盞的主意。

修長漂亮的手化作猙獰的利爪,眼見著下一刻關鳩就要被他撕爛,顧懷盞卻在這時開口叫停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當歸。”顧懷盞一手撐在床榻上,支起上半身,捂著心口處道,“放他走,我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