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許言莫再打電話給駱巷揚時,那頭已經再也沒有接通過了。
許言莫在陽台上待了一晚,從淩晨一點,到早晨九點過餘梓鄴醒來。
熬紅了一雙眼睛,卻看到了黎明如何慢慢吞噬掉黑夜,也看到了太陽升起的全過程。很美,美得令人驚心動魄,一種他無法言語的美。
那種細膩的紅從雲間蔓延,由淡淡的淺紅變得深邃而炙熱,一點一點的向周邊擴延,最終太陽從雲叢中露出了臉,他從黑夜度於了白日,如黑暗中重見光明。
就像初高中時的佳句作文裏對它的描寫,可是從小到大在老師眼裏都是成績優異的三好學生的許言莫在這時竟找不出任何語言來形容它,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仿佛置身於水中,難以呼吸。
他恍惚而不安,希望那人是在騙他,就像小時候一樣,開惡劣的玩笑整他,可他又偏偏難受得想哭。
“怎麼在這兒?”
餘梓鄴睜開眼後在床上沒看見人,一骨碌爬了起來扭頭四處尋著,透過玻璃門看過那道落寞的身影才鬆了一口氣,跳下床推開玻璃門走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腰身,鼻尖蹭著他的脖頸,親昵而溫熱:“什麼時候醒的?”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許言莫側過頭看了看餘梓鄴,放鬆了身體靠在他身上,合上了有些疲乏的雙眼,嘴唇微微啟合著:“夢見了鹿郵,夢見了駱巷揚,這是個夢…是個夢。”
“嗯?是個什麼夢?”餘梓鄴沒有聽懂,便好奇的問。
許言莫沒有回答他,隻是搖了搖頭,他忽然睜開眼睛站直了身,道:“我們回趟B市吧。”
“回B市?為…”
什麼還沒問出口,許言莫放在旁邊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許言莫怔怔的望著手機,卻似乎沒有要接的意思。
鈴聲響第二次時餘梓鄴伸出手拿過手機,瞥見備注的爸爸二字,便接通了貼近許言莫的耳朵,而自己轉過了頭去。
“言莫,巷揚出事了。”許亦喬略顯嘶啞的聲音透過音孔刺進他的耳朵裏,“你快回來吧…”
·
駱巷揚死了。
死在櫻花穀對麵的半山腰上,清晨上山采藥的老農差點被嚇出了心髒病。
他的死狀極慘,四肢和頭顱被人砍了不知道丟到哪兒了。警察翻查了那周圍的幾座山都沒找到。那塊大石頭像是被血水洗過一般,鋪滿了幹涸的血跡。
警方將那殘屍拿回警察局做了化驗,最終的DNA結果表示,那具屍體就是駱巷揚的。
死無全屍。
許言莫回到老宅時許老爺子正杵著拐杖捶胸頓足,滿是褶皺的臉上是兩道深深的淚痕,他並沒有看到姑姑,因為許瀟得知的第一瞬間就暈了過去,便被許亦喬他們送進了醫院。
這個女人,當初失了丈夫,如今失了兒子。痛苦將她折磨得不成人形,她開始絕食,躺在病床上不吃不喝。哪怕警方拿著錦旗和銀行卡走到她麵前說她的兒子是個英雄,可她的兒子沒有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又何談什麼英雄。
駱肴從國外趕了回來,在她麵前跪了一天,她才開始吃東西,而後兩母女抱著痛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