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倒不是仗著自己的身份,故意去招惹賈母,而是想開導開導她,畢竟若是她記得不錯,大老爺就是在今年晚些時候走的,現在難過夠了,到時候也就好過了。
賈母聽她話,也抬起了頭:‘你們大老爺,我嫌他整日跟那些道士待在一起,不願意見他,願想著像他這樣尋仙問道的,總是能長壽的,沒想到倒是他先不好了。’
探春連忙安慰道:‘各人有個饒造化,大老爺一生求仙問道,若是真的去了,想必也是上看他心誠,早早將他接了去享福了。’她知道大老爺的死,所以先提兩句。
賈母本就對這個大兒子沒有太深的感情,隻是忽然不好,心中一時難以接受,如今聽探春一,竟也覺得有些道理,心中寬慰不少,便順著她的話到:‘三丫頭的也是不錯,我就像這樣整日跟道士打交道的人,怎麼也該比咱們這些俗人好才是。’
鳳姐兒連忙笑道:“老太太是有福之人,跟我們這些俗人可不一樣。”
賈母笑了笑道:“你也別總想著哄我開心,你當我真的不知道呢,人老了,總有走的一,如今是你們大老爺,不定哪就輪到我這個老太婆了,你們也不用急著哄我。”老太太看鳳姐兒準備話,接著道:‘我自己怎麼樣,沒有人比我清楚,你們也放心,總還是能再撐幾年,等到真的撐不住了,我也就管不了了,這個賈府,還是要靠你們才能撐起來,總不能總靠你們三妹妹。’
鳳姐兒連忙帶著哭腔地道:‘老太太您這樣的話是叫我們無地自容了。’
探春也連忙道:‘老太太是有福氣的,賈府裏頭有璉二哥哥和寶玉,是不用老太太擔心的。’
賈母搖頭:‘三丫頭也不必哄我,我老太婆在這裏住了幾十年了,見過多少人,多少事,他們兩個什麼樣,我還能不知道?不過是年紀大了,不想跟他們生氣,寶玉,我那樣疼他,真是白疼了他一場,隻是賈府畢竟也是你的娘家,以後我不在了,還得靠你照顧著,你這些姐妹裏頭,當年我最疼的也就是你和林丫頭,如今林丫頭是指望不上了,隻能指望我的三丫頭了,好在三丫頭爭氣,也從來沒叫我這個老太婆多過事。’
賈母這番話很有些交代後事的意思,探春知道她這是聽到大老爺的消息,心中一時感傷,也不敢不接,隻好道:‘老太太疼了我那麼些年,我又豈是忘恩負義的人呢,何況就是鳳姐姐也是待我極好的,老太太快別擔心了,且老太太是有福之人,且不可憂思過重。’
賈母笑道:‘三丫頭你這樣,我也就當你是答應下來了,以後走了也可以放心了。’
探春這話卻不好接了。
鳳姐兒連忙道:‘呸呸呸,老太太今日這是怎麼了,怎麼總這些喪氣的話?’
賈母也笑道:‘好了好了,是我不是了,不了,咱們點兒開心的事。三丫頭今日過來,想必是見過楊府的那位公子了?’
探春笑道:‘老太太的一點兒不差,我上午剛去拜訪了楊夫人,正巧那位楊公子也在家中,便見了一麵,相貌是不錯的,看起來性子也溫和,不怕他將來欺負巧姐兒。’
賈母聽了笑道:‘這就好,三丫頭親自看過的人,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鳳丫頭你呢?’
鳳姐兒其實從探春剛來就想問了,但是礙於老太太的情緒不敢張口,如今老太太看出她心中所想,給她一個機會,為了巧姐兒,她自然也沒有假裝客氣:‘三妹妹看過的人,老太太都放心,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隻有一點,這楊公子就是千般好萬般好,這楊夫人若是不好相處,將來也是為難。’她算是受夠了其中的苦頭,雖外頭都自己能幹,在老太太麵前會賣好,但她在邢夫人麵前受了多少窩囊氣,也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偏還不能跟別人,也就平兒會寬慰她兩句,所以給巧姐兒找婆家,這婆母是否好相處,在鳳姐兒看來是無比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