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如果你生下了我(1 / 2)

當第一顆淚珠蹦出眼眶,就再也刹不住隱忍太久的淚水。

當顧繁朵看見安安臉上的表情,和記憶裏的那人如出一轍,壓抑多年的思念也似山洪暴發,無法控製。

顧繁朵倚著流理台,看著安安小小的人兒,站在小板凳上,肉嘟嘟的小手握著定製的小菜刀熟練地切掉番茄一端,用小勺子把裏麵的番茄汁挖出來,澆到剛剛爆過香的滾燙的配料上,攪拌均勻,淋到胡蘿卜絲上,再次攪拌均勻。

夕陽從廚房窗口迸射進來,淡金色的餘輝為安安神色專注的粉撲撲的包子臉塗上一層溫潤的光膜,美好得讓人心疼。

顧繁朵出神地看著,腦海裏浮現那人的話,“雞腳排骨湯裏裏麵放了番茄,調成你喜歡的酸甜味道。”

是呐,無論分離多少年,那人始終記得她喜歡吃糖醋菜。每次糖醋肉快做好時,他也會像安安這樣,特意切一顆番茄,挖出裏麵的汁水來勾芡。

難道人的記憶也能遺傳?

不然,為何安安做某些菜時,也會像他那樣調入番茄汁。

寒子時,這一定是你對我的懲罰,對不對?你在懲罰我當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裏,卻沒有想到你也是受害者,你的難過並不比我少。

至少我的父母陪伴了我十八年,你卻是從小就生活在義父的欺騙裏,從未享受父母疼愛的滋味。

然而,就是這樣的你,給了我最好的疼愛,最好的嗬護,我卻那麼冷漠,那麼冷漠地無視你對我的好。

我仗著懷了你的孩子,便有恃無恐起來,作威作福,無視你眼裏的悲傷和痛。

我忘了,你並非神,你胸膛裏跳動的那顆心也是肉長的,你會難過,會疲憊,會痛到終於選擇放手。

寒子時,快要六年了,我一直一直一直沒有你的消息。

看來,你真的像在那晚的夢裏說的那樣,你愛我,愛得太累累到這一次,終於沒有勇氣踏上回家的路。

你真的不想看看我給你生的兒子嗎?

他跟你一樣好看,動作表情都酷似你,甚至偶爾蹦出的一個詞,都會讓我失神地聯想到你。然而,更多更多的各種各樣的你,像幻燈片似的,在我眼前浮光掠影走馬觀花似的出現,那麼真,那麼快,觸手可及,又,遙不可及思念的閘門一旦開啟,就泛濫成災。

安安他還不到六歲,知道媽媽喜歡吃糖醋菜,便學著做,手藝越來越好了呢。你看,他多懂事呐。

寒子時,我們的兒子不僅懂事,還很聰明呐。他會幫我審閱合同文件,上一次他非常生氣地對我說,“財務部的人可以回去吃自己了。媽咪你看,這份合同裏的數字,下麵的少了一個零,這意味著如果簽約的時候沒有發現,我們公司將損失七個億!”

你看,他和你一樣,專注,認真執行力和自控力都好得令我咂舌。無論做什麼,都能努力做到最好。

寒子時,你真是一個禍害。

你揮揮衣袖不帶一片雲彩地走了,卻留下了這麼一個像極了你的小小禍害,折磨我。

寒子時,外人都說,顧繁朵是不是入戲太深了,真把自己當成了初心未泯裏的喻以茉,像一頭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牛,那麼孱弱的嬌小人兒,硬是要在吃人不吐骨頭的風雲突變的酒肉商界闖出一片天來,簡直是自己找罪受她到底知不知道,她不是喻以茉,不是活在電視劇裏的人,不是每個喻以茉,都能等到屬於她的沈嘉年。

無論沈嘉年身處何方,無論這個世界有多麼大,隻要喻以茉守在原地,他一定歸來,或者今天,或者明天。

你是顧繁朵,你活在現實裏,寒子時已經人間蒸發六年,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消息。你怎麼就想不通呢?

六年前,他為了你,封殺趙顏;他為了你,懲罰了咎由自取的柳琉;他為了你,終於不再自欺欺人,調查了他的義父,直麵所有的真相;他為了你,應驗了義父的詛咒,斷耳自殘;他為了你,在最關鍵的時刻趕了過來,從此,你的血液裏流淌著他的脈搏

這樣一個男人,但凡他還活著,怎麼舍得,一拋棄就拋棄了你們母子這麼多年?

顧繁朵,你不是喻以茉,寒子時也不是沈嘉年。喻以茉就算沒有沈嘉年,還有一條退路,隻要她願意回頭看一眼,就能看見始終等著她的大暖男李揚。

而你,什麼都沒有。

隻有路燈下,一個人的影子。

梁時時曾在訪談節目裏說,她最羨慕的是你。她說,你雍容,雅致,恬淡如水,眉眼如山,是那麼那麼的好。

她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