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忱拿了一個枕頭放在她的身後,蔣甜慢慢的往後挪了一下,靠在上麵,衝著他笑了笑,艱難的吐出了兩個字:“謝謝。”
聲音又幹又澀,聽上去沙啞的不成樣子,讓傅忱不自覺的想到滿臉皺紋的老太太的哀鳴,低低的,啞啞的。又像是粗糙的砂紙磨過桌麵,發出那種低沉難聽的聲音。
“這兩天麻煩你和螢螢了,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蔣甜的目光掃了一眼沙發上就睡著的人,眉頭皺的緊緊的,似乎睡得極不安穩,她心裏有些愧疚,又像是什麼東西堵在喉嚨裏,難受的緊。
看她眼眶又紅了,淚水在眼睛裏打轉,一向寡言少語的傅忱第一次破天荒的開口安慰一個才見過幾麵的女人:“別想太多,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蔣甜笑了笑,沒說話,心裏百感交集的看著他走過去,細心的替紀螢把身上的被子攏了攏,把被角掖好,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似乎感覺到身後的人一直在看他,傅忱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轉過頭麵無表情的說道:“她一直要嚷嚷著等你醒來要第一個看到她,如果這時候抱她去其他房間的話,估計醒來她又要懊悔自己睡著了。”
盡管他臉上沒什麼笑容,但解釋的話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紀螢實在是太困了,又加上擔憂了一晚上,在沙發上一覺醒來之後就已經是中午了。
她急急的翻身起床,卻見床上的人早就醒了,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麵如死灰。
“甜甜,你……你別太難過了,我們一定會幫你揪出那個人的。”
床上的人瞬間紅了眼眶,鼻子一酸,這次眼淚直直的從眼睛裏掉了下來,無聲的抽泣著。
紀螢難過又心疼的撲到她身上,一邊哭一邊聲音哽咽著說道:“甜甜,你別難過了,你這樣讓我很心疼。”
可是床上的人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劈裏啪啦的掉了下來。
窗外到處都是冰天雪地的一片,如今每家每戶基本都貼上了紅色的窗花,有些房屋門口還掛上了燈籠,到處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蔣甜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天,燒才完完全全的退了下來,整個人依舊是臉色蒼白,虛弱無力,不過好在能起床活動活動了。
這房子是傅忱自己在郊區的房子,不遠處有一處居民樓,蔣甜站在窗前的時候,正好看到小孩子們在雪地裏玩鞭炮,歡聲笑語透過隔音玻璃隱隱約約傳進她的耳朵,蔣甜抑製不住的嘴角微微上揚。
“甜甜,下去吃飯了,你看什麼呢?”
紀螢推門進來,就看到她咧著嘴在笑,久違的笑容讓紀螢也是鼻子一酸,眼睛差點紅了。
好在她一向就是個擅長掩飾情緒的人,略帶笑意的走到她旁邊,看著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了孩子們深一腳淺一腳的印子。
“無憂無慮的,真是讓人羨慕,可惜隨著那些腳印漸漸變大,煩惱也就會越來越多了。”
蔣甜的視線也在那些印子上,就像是在這忙忙的天地間繪製出來的一副圖案,給白茫茫的大地增添了一絲的色彩。
“是啊,”她伸手拉上窗簾,歎著氣說道:“你說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紀螢心一驚,猛地看向她,惡狠狠的說道:“你說呢?當然是享受生活啊,你的人生還那麼美妙,別給我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啊,否則我剝掉你的皮。”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最清楚死亡意味著什麼。蔣甜從來都是一個性子要強的人,但其實這樣的人內心最脆弱了,有事又不會說出口,在心裏越積越多,最後隻需一根稻草,就能輕輕壓倒她。
“嗬嗬,”蔣甜輕笑一聲,臉上帶著不屑的笑意,哼哼著往樓下走:“我最厭惡的,就是那些輕生的懦夫了。”
見她神色自然,剛才的話看起來並不是敷衍她的,紀螢這才算徹底放下心來,低頭扒拉著碗裏的飯。
蔣甜卻忽然放下了碗筷,紀螢詫異的抬眸看她。
“螢螢,傅總,這幾天辛苦你們了。”
她住在這裏,紀螢就非要跟著住在這裏,傅忱覺得不放心,就隻好留下來陪她們了。
“甜甜,你說什麼呢?我們之間需要說這種話嗎?”
紀螢不悅的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