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顯身子一震，便整個人衝了出去，一腳踹在碧流胸窩處：“刁奴！”
碧流到底是個姑娘家家，這一腳正中心窩，哪怕被甄嬤嬤拎著脖子，整個人也都飛了出去。跌在門外頭，嘴中嚶嚶幾口，便吐了血。
“父親！”陌舒眼看周顯又要追出去，知他惱怒的是周老夫人方才的話，便緊忙阻止他，“父親腳下留情。碧流隨女兒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依女兒之見，她定是不懂得這些，今日才會犯下如此之錯。”
“陌舒，莫要姑息了這個賤婢。”周老夫人心疼道。
陌舒搖頭：“祖母，陌舒並非要姑息她。隻是，父親如今在氣頭上，若是出了人命，可就要吃上官司的。女兒再不孝，也不能眼見著父親犯此大錯。”
“是呀是呀。”周何氏方開口去勸周顯，將他的衣袖拉住往屋裏扯，“陌舒這話可說對了，可不能為了區區一個賤婢，便讓老爺吃上官司。老爺且消消氣兒，咱們周家一向家規森嚴，既然犯了錯，便是一定要受過的。”說著，眼神忽然飄向陌舒，冷冷一笑便又挪開了。
周老夫人歎氣：“瞧瞧啊，咱們陌舒到底是有良心的。”
周顯找到台階下，自然不會再糊塗地去拿碧流撒氣。待被周何氏安撫坐下之後，便對周老夫人說道：“既已揪出了她，萬萬沒有再讓她待下去的道理。如何處置，由母親來定奪。”
“又不是給我吃的粥跟湯飯，我哪裏做得主？陌舒，你說。”周老夫人的氣兒已然順了，對陌舒努了下嘴說道。
陌舒淺笑：“祖母在，父親母親都在，哪裏輪得到陌舒做主。陌舒知道祖母是個慈悲心腸的人，若是罰輕了，難免她日後到別家了也好，配小子了也好，總恐再出錯，便就造了孽了。既然如此，不妨就交予母親處置罷？”她徐徐地望向周何氏，“不知母親意下如何？”
既說周老夫人是慈悲心腸，這會兒又央著周何氏發落。這不是明擺著說她周何氏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嗎？
周何氏的臉孔發白，虛笑幾聲應下：“母親若也說是，那便是罷。”
周老夫人輕點頭：“既交予了你，你便要對得起陌舒。再則，陌舒身旁不能沒有個得力的人，我瞧著我房裏的沉香就很好。陌舒，以後便給你了罷？”
“陌舒謝祖母。”陌舒連忙要起身給周老夫人磕頭，被周老夫人輕按住，“你莫動，躺下去。”陌舒方含著笑躺下。
一旁的周何氏，袖內絞著羅帕，暗暗磨牙。
“不早了呀，我這身子也乏了。”為陌舒討了公道，周老夫人心滿意足。便拍著裙麵起身，要陌舒好好歇著。甄嬤嬤緊步上前扶她，周顯見狀方才起身，說了句“兒子送母親。”便跟了出去。
周何氏氣不過，命人揪上門外的碧流，怒氣衝衝地也走了。
陌舒側過身，盯著地上滾落的那枚寶石簪花，不禁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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