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文明 (下 八)(2 / 2)

一天找不到凶手,淮揚內部的混亂,就一天不會停止。

已經暴露於表麵的矛盾,隻會愈演愈烈。

所以,鄭玉等腐儒就必須死!

隻有以謀逆罪將他們盡數誅殺,才能快刀斬亂麻地結束整個刺殺事件。結束淮揚係內部,彼此相疑,人心惶惶的不利局麵。

隻有盡快指定一個真凶,才能最大可能地,讓徐達和胡大海洗脫嫌疑。將此案對淮安軍的不利影響,消弱到最弱。才能結束市麵上輿論的紛爭和人心的混亂,讓所有人都看見,大總管府控製局麵的能力和推行新政的決心。

才能讓幕後真凶的如意算盤落空,讓他和淮揚雙方的暗鬥,嘎然而止。然後雙方各自小心翼翼地積蓄力量,準備下一輪生死搏殺!

但鄭玉和王翰等人,又死得何等冤枉?此事將來若是能真相大白,或者幕後主謀自己跳出來,將置朱某人,置整個淮揚大總管府於何地?

朱某剛剛說過不會因言治罪,聲猶再耳。這些人若是被處決了,所謂“不因言治罪”,豈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是殺幾十個人,以讓整個淮揚從危機中擺脫出來。還是讓淮揚繼續承受危機,死更多的人,而保全幾個老儒和他們的家丁?!看似很簡單的問題,一時間,卻讓朱重九好生委決不下!

他的手指曲曲伸伸,曲曲伸伸,怎麼算,也算不明白其中孰輕孰重。額頭處,也有青筋在突突亂跳。不一會兒功夫,臉上剛剛恢複了一點兒的血色,就被消耗殆盡。整個人如同虛脫了一般,軟軟地靠在枕頭上,隨時都可能再度昏倒。

“伯溫,你非得如此苦苦相逼麼?主公重傷剛愈,你就不能暫且等待幾天?”徐洪三實在看不見去,走上前,推了劉伯溫一把,低聲抗議。

“非劉某苦苦相逼,而是形勢不等人!”劉伯溫被推了個趔趄,然後轉過頭,衝著徐洪三深施一禮,“莫非徐將軍以為,幾個都指揮使都不會辜負主公,我淮揚上下就安若磐石麼?若真是如此,主公又怎會遭此大難?那群刺客,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埋伏在主公的必經之路上?”

呼!又是一陣無形的寒風鋪麵而來,吹得徐洪三和朱重九二人同時打了個哆嗦。幾個都指揮使都忠貞不二,不代表整個淮安軍都沒問題。同理,政務、監察和樞密三院都正常運轉,不意味著大總管上下都安若泰山。參照眼下態勢,刺殺案被拖的越久,淮揚內部越是人心惶惶。而萬一再跳出第二波胡三舍和郭秀,或者有人激於義憤以及其他理由,對徐達和胡大海兩人下手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主公莫非還在拘泥,那句不因言而罪人的承諾?”耐著性子又等了數息時間,卻沒等到期望的反饋,劉伯溫笑了笑,繼續逼問。

這個問題不需要朱重九回應,劉伯溫自己已經看到了答案。因此快速搖了下頭,肅立拱手,“主公,這不是因言罪人!他們已經付諸了行動!伯顏守中的腰裏,可是別著刀子。其他幾個腐儒,也準備當眾流血!”

“若是他們依舊信奉君子動口不動手,主公當然不能食言而肥。現在既然他們已經亮了刀子,主公就必須讓他們知道,刀柄握在誰的手裏。這就是為君之道,主公想要救萬民於水火,就必須收起心中的那點兒小慈悲。若是主公擔心身後之名的話,就請主公繼續昏睡幾日。千秋罵名,且讓微臣一人承擔!”

“胡說!”朱重九的確繞不過自己心中的坎兒,卻非沒擔當之輩。立刻用力拍了下床沿,大聲拒絕,“既然朱某已經醒了,就沒打算裝聾作啞!況且我淮揚審案有地方官府,定罪有刑律,哪能由著你不定罪去亂殺?!”

“主公此言甚是!”劉伯溫迅速後退,然後再度躬身施禮。“按照我淮揚刑律,謀逆者斬,脅從者絞首,不問是否成功。所以隻要主公不再心軟,他們就已經難逃一死!”

“呼——!”朱重九長長地對空吐了一口氣,仿佛要把肚子裏的寒意,全都一股腦地吐出來。“快刀斬亂麻的確是個辦法,可是伯溫,你可曾想過,殺完人之後我們該怎麼辦?我們明明知道他們不是真凶!”

“主公希望誰是幕後真凶?”聞聽此言,劉伯溫又是微微一笑。抬起頭,看著朱重九的眼睛追問。

“我希望誰是?伯溫,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朱重九被問得好生不快,皺了皺眉,低聲反問。

“真凶早已切斷線索,除非他自己跳出來,否則,主公一時半會兒根本追不到他的頭上!”劉伯溫毫不畏懼地跟他對視,然後冷笑著補充。“而如今之際,全天下誰有膽子,主動跳出來承擔淮安軍的怒火?既然真凶找不到,又不肯主動跳出來。則主公想指向誰,自然就是誰!對您,對我淮揚來說,其餘諸侯隻有鏟除順序的區別,是不是真凶,結果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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