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決戰 (中)(2 / 3)

“右相,右相,末將,末將差點兒就見不到你了?”沒等定柱想明白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他的心腹愛將,色目萬戶阿魯泰已經哭喊著爬了進來。以雙膝為腳,向前爬了數步。一邊哭嚎,一邊大聲解釋道:“末將剛剛趕到城下,還沒等立營,漫山遍野裏全是敵軍。末將,末將多虧了手下弟兄拚死相護,才殺透了重圍。否則,末將,末將連回來給您報個信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給我起來,慢慢說,到底是誰設下了埋伏。打的是哪家旗號,到底有多少人?!”定柱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彎下腰,一把拎起阿魯泰,將此人舉上了半空。

他以前雖然隻做過文官,卻有一把自蠻力。阿魯泰被他拎著脖子,很快就憋得無法呼吸。手腳一邊拚命掙紮,一邊呻吟著求饒:“饒,饒命。是蒙古軍,大元蒙古軍!右相,末將,末將是,是,是專程回來報信的。末將,末將要死了,嗚嗚——,末將,末將——”

“留他一條命,讓他把經過說清楚!”左相賀唯一見阿魯泰已經開始翻白眼兒,趕緊走過去,用力彈了一下定柱胳膊肘處的麻筋兒。

定柱的胳膊頓時一酥,手指立刻鬆開,將阿魯泰摔了個狗啃屎,“你個廢物,你趕緊把話說清楚。否則,定斬不饒!”

“是,是!”阿魯泰死裏逃生,匍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末將,末將真的盡力了。斥候,斥候都說淮安軍根本沒有派兵增援董家,周圍的其他勢力,末將也都探聽得一清二楚.....”

他輸得的確有些冤枉,至今想起來還覺得非常不甘心。色目軍士卒,清一色都是流落在中原的大食武士。在各自故鄉犯下了什麼罪行,或者所輔佐的主人奪權失敗被殺,才乘船出海另謀活路。這些人要麼是狂熱的天方教徒,要麼眼睛裏頭隻有錢。帶著他們去對付一群剛剛拉起隊伍的家丁,簡直是牛刀殺雞。

然而讓阿魯泰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探明了淮安軍的動向,探明了董家餘孽的虛實,卻忽略另外一夥潛在的敵人。正當他們以為可以停下來歇歇腳,然後殺進河間府屠城的時候。他們的 兩翼和背後突然豎起了一支蒙古軍的戰旗....

“到底是哪支蒙古軍?你想跟本相彙報什麼?蒙古軍都在本相這兒,怎麼可能跑去伏擊你?”定柱聽得滿頭霧水,抬起腳狠狠踹了阿魯泰一記,厲聲催促。

“是,是,是駐保定路的蒙古軍!”色目軍萬戶阿魯泰打了滾兒,痛苦地回憶,“是大元保定萬戶府的蒙古軍,足足有一萬多。打著保定路萬戶府的旗號,還有,還有上萬毛葫蘆兵,還,還有一些,分明就是禁軍!末將,末將不敢亂猜。但,但末將好像,好像看到了,看到了太尉大人!”

“啊——!”定柱身體晃了晃,頭暈目眩。

他一直在提防月闊察兒意誌不堅定,有可能帶著部分禁軍臨陣脫逃。所以才將此人給打發到了保定路去收攏地方兵馬和各路“義軍”,以備不時之需。誰料想,月闊察兒居然如此無恥,幹脆就直接投靠了朱屠戶。

這下,他就再也不用想著去打穿河間路與保定路的通道了。月闊察兒已經殺過來了,即將跟徐佃戶一道,給他來一個前後夾擊。

“不用慌,月闊察兒沒膽子過漳水河!”左相賀唯一再度大步上前,一把扶住定柱。“他與那些漢軍世侯一樣,不過是想渾水摸魚而已。當年大金被我蒙古所滅時,無數人都用力這一招,根本不算新鮮。他不會真心為了朱屠戶去拚命,朱屠戶也不敢相信他,所以,他不可能靠敵我雙方太近!來人,把這廝推出去,斬首示眾!把嘴巴給他堵上,一句話也不準他亂喊!”

“是!”門外立刻撲進來數名禁衛,不由分說,將阿魯泰捆綁起來,脫下襪子堵住嘴巴。

“饒,嗚嗚——!”阿魯泰沒想到賀唯一比定柱還心狠,瞪圓了眼睛,看著自家主人定柱,拚命掙紮。而定柱卻像失去了魂魄般,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任由他被親衛們拖出了議事廳外,手起刀落!

“不能再拖了,你得馬上給徐達下戰書,約他擇日一決生死!不論張士誠那邊有沒有動作,都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隻會令你我四麵楚歌!”果斷殺了阿魯泰滅口,賀唯一俯身於定柱耳畔,急切地提醒。

“你剛才不是說月闊察兒.....?”定柱依舊在突然而來的打擊下,有些回不過神。愣了愣,喃喃地反問。

“那是為了穩定軍心!”賀唯一急得用力跺腳,“事實上,月闊察兒到底想幹什麼,我也猜不到。眼下最怕的是他忽然揮師殺向大都,去劫持陛下,然後跟朱屠戶和太子兩方同時討價還價。萬一大都有失,咱們手中這十幾萬大軍,瞬間就會散掉一大半兒!”

“他,他敢劫持天子?”定柱的兩隻眼睛茫然地轉了轉,用力搖頭。將心比心,他自己先前被妥歡帖木兒逼到了絕路上,都沒想到過去擁立新君。月闊察兒身為世襲蒙古貴胄,怎麼可以做得如此無法無天?

“他當年丟光了士卒,卻依舊能從徐州戰場脫身,原本就很蹊蹺。這些年來,又沒少在跟淮揚的生意中發財。大都城內,跟他一樣隻認錢財不認皇上的家夥,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在如此時局之下,他們為了一己之私,還有什麼不敢幹的?!況且太子那邊,怎麼可能不趁機下手,暗中跟他們勾搭成奸?!”賀唯一急得咬牙切齒,說出的話來一句比一句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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