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微微點頭,道:“我聽小徐說了,你的建議很好,我會安排下去讓他們照辦的。不過,我叫你來呢,還是為了其他的事。”
“您說——”曾泉道。
“慕白那邊的工作,不好做。這些年反腐下來,看見的,除了一個個落馬的官員,我們到底改變了什麼?對於這個國家未來的發展,我們到底做了多少有益的嚐試?”首長端起茶杯,喝了口,道,“自古以來,反腐敗經常被用來朝臣清除異己,黨爭不斷,早就司空見慣了。這些年,這樣的言論,不管是組織內部,還是民間,多的不得了。好像我讓慕白他們做這些事,就是為了鞏固我自己的權利一樣。我有時候也在反思,我到底能給未來的人留下什麼?反腐,不能是我們需要的時候就抓一抓,需要建立一個長效的機製,有跡可循,有法可依。也不能因為反腐讓想要工作的人都放棄了衝勁拚勁,留下一堆不幹事的人,是不是?”
曾泉點頭,道:“是啊,您說的對。這些年的議論是很多。”
首長歎了口氣,道:“說的好像我很喜歡抓權利一樣。”
“您覺得這些年的決定,錯了嗎?”曾泉問。
“不管對錯,都走到這一步了,隻能繼續走下去了,不能停了。我現在呢,”首長說著,頓了下,道,“你陪我下棋吧,我都給忘了,咱們邊下棋邊聊。”
勤務人員趕緊把棋盤拿來,擺好了,曾泉便陪著首長一起坐在棋盤兩邊。
“我和慕白說了,讓他籌備起草一個文件,看看怎麼把反腐製度化下去。他昨晚跟我的彙報是,具體該怎麼做,他那邊的人還沒有一個定論。”首長說著,落下棋子,看著曾泉,“今天聽小徐和我說你的事,我就突然想問問你的意見了。說說吧,你有什麼想法?”
曾泉想了想,道:“反腐要作為製度長期存在下去,這是一定要做的事。這些年積累的問題太多,就算這兩年我爸他們再怎麼加班加點工作,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即便他們現在已經有了不小的成效。可是,這麼大一個國家,目前取得的進展,根本不夠。”
首長點頭,道:“你說的對,繼續。”
“我以前在紀委工作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問題。紀委,隻有在上級指示了去追查什麼人什麼事的時候,才會去追查,或者是有人舉報了的時候。但是,舉報這個途徑,在很多地方,都是被堵死了的。真正有問題的人,很能被舉報查處,而沒有什麼問題的人,卻——特別是在人事調動的時候,這種事司空見慣。”曾泉道。
“的確有很多這樣的事。”首長道。
“而且,紀委針對的是所有的黨政部門、國有企業、事業單位等等,以及全部的黨員。但是,從這些年查辦的一些案子來看,有不少的一部分都是紀委權限無法到達的單位和個人,就比方說老百姓常說的小官巨貪。一個村長,貪汙的錢財不管多少,都是老百姓看見的。對於基層的百姓來說,這一點至關重要。保證基層組織的清廉,保證對基層組織進行有效的監督,這是反腐敗工作非常重要的一環,是影響民心的一環。可是,紀委沒辦法對這些地方做到監督和查處。現在雖然有檢察院在做,可是,紀委和檢察院工作的一些重疊部分,會成為兩個單位互相推卸責任的借口。”曾泉道。
“你的意思是,要建立一個新的部門來監督紀委無法監督到的單位和個人?”首長停下手,看著曾泉。
曾泉點頭,道:“是的,把紀委的權責真正剝離清楚,什麼是紀委管的,什麼人出了問題是紀委管。什麼人應該直接交給另一個部門管,檢察院方麵具體該做什麼工作,這些,都應該明確下來。每個部門權責明晰,是誰管的,誰就去管,這樣也就不會出現因為互相推諉而造成的損失。”
首長陷入了思考,微微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繼續說。”
曾泉便喝了口茶,道:“還有就是在監督方式上要進行調整,不能讓真正有問題的人通過權力施壓而逃脫罪責,或者說利用權力幹涉辦案,打擊舉報人。”
首長點頭,曾泉便繼續說道:“所以,這個新部門,連同紀委的人事權,都是要直屬於中央,不受地方政府或者部門的幹擾。所有的人事升降,都是部門內部產生,不和其他的被監管單位發生任何關係。”
“這個建議好,很好。”首長聽罷,道。
曾泉望著首長,首長笑了下,道:“你沒和慕白說嗎?”
“還沒有。”曾泉道。
首長點頭,道:“這樣就很好了,很好了,可以真正作為一項製度立起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