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尤不知個中緣由,卻因著對莫長歌的信任,照做無誤。
驍騎營的士兵傾巢而出,挨家挨戶搜尋屯放的河水以及魚類。
用黑缸等器皿盛放的民用水被士兵扛到城門口,被曬成魚幹的食物也在其中,百姓們紛紛從家裏走了出來,三五成群地圍在城牆下,竊竊私語著。
這些人中,有老有少,卻都是一臉病容。
人群裏不斷有咳嗽聲傳出,還有幾名百姓連站也站不穩。
白靈兒與莫長歌並肩站在城頭,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下方的動靜。
她的眉頭皺得死死的,這裏的情況不太妙啊,幾乎全城百姓麵色蠟黃,且從他們身上散發出的刺鼻氣味,已經濃鬱到隔得這麼遠,她也能嗅到。
如果再放任下去,這些人隻會一天比一天少,到最後,變成第二個連雲鎮。
她真的要對他們見死不救嗎?明明隻要把人帶進空間,就可以救活他們,讓他們免收疾病的折磨。
“別胡思亂想,”瞥見她流露出的掙紮與不忍,莫長歌急忙說道,“你不是聖人,亦非菩薩,沒有理由要為了其他人,而把自己拋入危險境地,本王不會允許你犯下大錯。”
他知道靈兒在猶豫什麼,可他不會給她犯錯的機會。
是,這些百姓是無辜,是可憐,但為了救不相幹的人,而令自己陷入深水火熱,萬分危險的處境,那是傻子才會幹的事。
“我隻是”白靈兒張口欲言,誰料,就在這時,城門下竟傳來一陣騷動。
一名百姓噗通一聲暈倒在地上,雙腿不斷抽搐:“救救救我”
她快死了。
那張被腐蝕到快要脫落的臉,血跡斑斑。
身邊站著的百姓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場景似的,慌忙往後退開,誰也不敢輕易靠近。
“兒子別看。”有做母親的婦女,淚流滿麵地將懷中兒子的眼睛死死捂住。
他們都知道,這人是他們的將來,早晚有一天,他們也會像這樣死去。
太醫從人群後跑了過來,卻隻能眼睜睜站著,毫無對策。
包括他們,包括這滿城的將士,所有人都染上了這怪病,他們想盡了一切辦法,耗盡一生所學,依舊沒能想出治好這怪病的藥方。
偌大的城門口死一般的寂靜,悲涼的氣息從每一個人身上散發出來。
“二呆,救救他們,他們不該死啊。”什麼糾結,什麼猶豫,她通通顧不了。
她隻知道,自己有能力救這些無辜的百姓,她不可以見死不救。
“靈兒!”莫長歌不讚同地攏起眉心,可當他對上那雙近乎祈求般脆弱,又堅定如磐石的眼睛時,所有的言語通通消失在了舌尖。
她是善良的,正是因為這份善良,才有了他和她的相遇。
如今,她沒變,他又怎麼可以親手去將這份善良扼殺?
“陌影,將人帶回衙門,記住,不要讓他清醒。”既然這是她的願望,他便支持她去做。
隻要點住睡穴,那麼,就可以保住她的秘密。
莫長歌終是敗在了白靈兒的固執之下:“放手去做,天塌了,本王給你頂著。”
“恩。”靈兒破涕為笑,提著衣擺迅速奔下城牆。
陌影在人群中將患者橫抱起來,施展輕功,送入衙門。
而其他人,則麵麵相覷地站在原地,誤以為那被帶走的街坊,與之前慘死的人一樣,將會被大火燒成灰燼。
莫長歌留在城門口指揮驍騎營摧毀搜來的水源以及食材,這些東西不能留下。
百姓不知緣由,也顧不得去追問,命都快沒了,誰還在乎有沒有吃的、喝的呢?
白靈兒一路飛奔,在衙門後院的一間幹淨廂房裏,把那名被點了睡穴的百姓偷偷挪進空間,為他解毒。
陌影站在門外替她守衛,防止任何人接近此處。
他心裏不是沒有疑慮,主子為何會讓白姑娘靠近一個身染惡疾的百姓?不怕姑娘被傳染嗎?而且,主子自蘇醒後,精神倍兒好,與前兩日的蕭條、羸弱截然不同。
他隱隱有種預感,主子的改變與白姑娘脫不了幹係,他甚至覺得,說不定白姑娘想出了替主子治病的辦法,可又因為這個想法太過匪夷所思,剛冒出來,就被陌影強行拍飛。
那麼多醫術頂尖的大夫,都沒能解決的難題,僅靠一個姑娘,能行嗎?
當莫長歌解決完城門前的事,拔腳就趕來了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