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青色的起伏群山,一座疊著一座,像大海的波濤,似要無窮無盡地延伸到遙遠的天盡頭,消失在那雲霧迷漫的深處。
元驚鴻下了馬車,似癡迷一般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寒山到了。
當紅日從萬山叢中冉冉升起,萬道霞光染紅天空的時候,透過這波綠浪,吹起一陣清風。沁人心脾,怡然自在。
見她一副看呆的模樣,南宮朱雀抿唇輕笑,走近她,說道:“我先去見過父皇母後,你且隨趙晉他們安頓好,好好休息一會兒。”
“是,殿下。”元驚鴻回過神來,應下。
寒山的山頭太多。
當初皇帝下令要將寒山作為皇家圍獵的山頭時,又有大宗寺忙了幾月看風水,看山頭,又有工部主持,當年的工部尚書親自勘測,給出了樣本,下令召集了數千民工才選定在這第二層山中鑿出了一番天地。
方才車馬停駐的地方是第一層山,下車一看,這寒山綠景卻是植被傲然,層巒疊嶂。
眾行人上了第二層才看清這裏頭的別有洞天。
這二層山已建起了一座巍峨的行宮,行宮後麵開出了一條路,遠看隻一條細徑一般,實際卻可直通後山圍獵場。
元驚鴻在趙晉帶領下走了好遠。
這山間中,光線下蒸騰起來的薄霧,透著乳白色的綺麗。春藤此時已經冒出了些許青芽,霧氣昭昭之中,金色的皇廷也變得柔軟了起來,仿佛受這些花兒的感召,變的似乎異常柔軟有人情味。
真是壯觀!
“姑姑,您好好休息,我要趕過去待在殿下身邊護衛。”趙晉將元驚鴻帶去了一處偏殿,雖算不得多堂皇,但也是因有盡有的。
“嗯。辛苦趙統領了。”
而這頭,太子座駕自然是第一到達寒山的。往次圍獵,都是如此。
行宮內布置奢靡,豪華壯闊,一點不比京都皇宮差別。
“太子到!”
行宮外的小太監見到南宮朱雀單手抱著頭盔,氣質盎然的走近,連忙站直高聲通報道。
此時,正與皇後不知談論何事的皇帝聽到,側身看過來,南宮朱雀已走進了大殿。
身旁侍衛很有眼力見的接過了他手上的頭盔,南宮朱雀一掀下擺,單膝跪地,朗聲道:“兒臣給父皇,母後請安!”
皇帝滿意的笑了笑,點點頭,道:“太子請起。”
皇後也笑的和煦如春風,眉眼間全是慈愛的神色。她就著絹子輕輕擦了擦嘴角方才飲茶之後的水漬,柔聲道:“我兒一路奔波,著實辛苦了。”
“母後言重了,兒子不敢居高。”南宮朱雀低頭再拜,淺淺笑了聲兒。
眼神裏卻一閃而過一絲自嘲的笑。
“朕方才才與你母後講起你上次遇刺一事,慎刑司還未給出個結果,實在令朕心難安。至於你皇叔那邊……咳……”皇帝講到南宮淩時似乎有些不知從何講起的困頓,他緩了口氣,繼續說道:“也不排除是有人偷盜了他的令牌陷害而為。不知太子認為此事究其如何處理較為穩妥?”
聞言,南宮朱雀習慣性的眯了眯眼。
緩緩抬起頭,說道:“回父皇,兒臣認為皇叔不是那等人。定是有人作奸犯科,離間我叔侄感情!”
南宮朱雀在說這話時,幾乎咬碎了牙。
他說的,是皇帝想聽的。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嘴邊胡須蠕動了下,終是說道:“太子所言甚是,你皇叔一心為了南照,勞苦功高。不可隨意汙蔑,以恐寒心。日後太子登基,畢竟還需要慎親王全力輔助的。”
南宮朱雀眸中寒光閃了幾分,聲啞應了聲:“是。父皇聖明。”
“慎親王到!慎親王妃到!”
正在皇帝還欲開口時,殿外傳來通報,南宮淩帶著莫語嫣到了。
“臣弟給皇上,皇後請安!”
“語嫣給皇上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南宮淩也如南宮朱雀一般,著了勁裝,罩了薄甲。一旁的莫語嫣穿著誥命夫人的宮裝,頭上珠翠金絲,氣質可人,便是這般站著臉上噙著淡淡的笑,也是強大的強場,讓人看一眼就不敢再抬頭一般。
“免禮了。”皇帝大手一揮,給夫婦二人賜了座。
南宮朱雀緩緩起身,躬身下行,請道:“朱雀給皇叔,嬸嬸請安。”
“太子有禮了。”
“慎親王,今年圍獵打算又打下幾頭異獸啊?”皇帝笑眯眯的看著南宮淩。
南宮淩淺淺一笑,拱手答道:“回陛下,臣弟近年來越發的手腳不得力了。今年怕是一無所獲。”
“臣弟正直少年風華茂,如何說這般話。”皇帝眼內閃過一絲精光。
南宮朱雀坐在南宮淩對麵,端起茶,揭了茶杯,別過那蔭綠色的茶湯,印著他的眉眼,此時眼下一片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