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家祠旁邊,蓋了一處小院子,往常,國公府有家奴死去,都是被暫時安置在這裏的,隻是含玥沒想到,居然有一日,她會來這裏看花朝最後一麵!
花朝的身上蓋了一層白布,薛鳳瀟走在前麵,掀了白布看了一眼,才轉過身來對含玥說,“還是別看了吧,如果這丫頭醒著,也不會想你看到她這樣一麵的……”
琅琊在一邊道,“大過年的,不好請仵作進府,不過我粗略看了一下,花朝姑娘的腳似乎斷了……”
“是失足落下去的?”旌蛉跟在含玥的身後,就著琅琊的話問了一句。
琅琊搖頭,“說不好,我帶人沿著湖走了一圈,也沒見什麼地方能失足落下去!再說寒冬臘月的,湖麵幾乎都結了冰,要找這麼一處地方,也實在不容易!”這話顯而易見,是意有所指的。
含玥也道,“這丫頭就算再如何愛玩鬧,終究也是個膽子小的,大半夜的,不會無緣無故跑到沒人的地方去,她身邊若是有旁人在,落水的時候,又怎麼沒人呼喊?”
其實,以含玥的眼力來看,花朝的死,十有八九都是人為的,此時此刻,她心裏又是痛又是恨,這丫頭才十六歲,花一樣的年紀,居然就這麼……
含玥幾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流觴館的,折騰了這麼一夜,含玥隻覺得自己的腦子昏昏沉沉,被薛鳳瀟強壓著喝了一碗參湯,這才終於崩潰大哭起來……
“是我,是我害了她……”含玥抽抽咽咽的,她抓著薛鳳瀟的手,哽咽道,“她的性子根本就不合適,在內宅裏麵遊蕩,是我,明知她如此,還非要她進來伺候!跟著我這樣強出頭的主子,她自然是別人眼裏的眼中釘,可是她才十六歲,又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她們怎麼就下得去手呢……”
薛鳳瀟的手,在含玥的背後一下一下的順著她的脊背,柔聲安慰道,“不是你的錯……”這幾個字很簡單,可是,再多的話他卻說不出來了。
幕後黑手,逃不出這宅子裏的人,若是下人也就罷了,他定然能拿了人給含玥出氣,可萬一不是呢?還沒有誰家裏的主子給下人賠命的道理,就算他這個世子爺有這樣殺伐決斷的氣魄,可此事鬧大了與含玥又有何益處?多半也會背上不孝的罵名!
思慮良久,薛鳳瀟還是道,“咱們先查出真相,至於後事到時候見機行事吧!就算不能給這丫頭找一個公道,至少也不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的!”
含玥沒說話,以她的聰慧自然能猜透其中的利害關係,薛鳳瀟能說這樣的話出來,已經是在盡力維護她了,可是,含玥心裏對花朝終究是意難平……
天一亮,薛鳳瀟依舊要出門,陛下尤在病中,燕雲衛是離不得人的。
薛鳳瀟前腳一走,後腳,花朝的死,幾乎就傳遍了國公府。花朝雖不如萃寒萃暖在含玥身邊得重用,到底也是含玥的四大陪嫁丫頭之一,如此身份,在國公府裏也算是數得著的人物了,況且這丫頭,平日裏嘴巴甜,又善交際,與這內院裏的丫鬟婆子大多都說得上話,她的死訊一傳開,眾人嘩然之餘就多了許多猜測。
有的說,是含玥這個少夫人先前整治內務,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花朝這丫頭是替主子擋劫呢。有的說,是是花朝自己不小心知道了少夫人的見不得光的醜事,無端的就這樣被處置了,還有膽子大一些,直言,是三太太等人記恨少夫人,拿這小丫頭出氣……
這麼多的留言,偏偏就沒有一個說是花朝自己失足落水的……眾說紛紜之間,還是國公夫人出麵壓製了流言。
含玥前幾日忙著操勞除夕家宴,而後又為了守歲熬了整整一夜。昨夜聽到花朝的死訊,徹夜不眠不說,還痛心疾首,是以一夜下來,含玥的臉色已不僅僅是憔悴那樣簡單了,顯見著要發一場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