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穆尼亞這句話說出口以後,兩人都沒有再出聲,空蕩蕩的大廳裏麵隻剩下阿諾德粗重的喘息聲。
阿諾德定定地盯著自己的右手,看著他已經殘缺的手又逐漸恢複成了原來的模樣,終是忍不住雙腿一軟,又一次跪倒在了地上。
他用雙手抱住腦袋,有些癲狂地不斷搖動著,依舊不願意去相信這個事實,“這……這不可能!為什麼我沒有察覺到再生核的存在?這不可能!”
塞穆尼亞垂下眼簾,黑色的眸子裏蘊量著無盡的怒意,若不是知道阿諾德還有用,他恨不得現在就將他殺掉。
不,僅僅是死亡不足於抵消阿諾德對祁曇所做的所有事情,在一切都結束之後,他定會讓他生不如死,讓他後悔自己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看著依舊在試圖欺騙自己不肯承認事實的阿諾德,塞穆尼亞冷哼一聲,法力逐漸在他的手心內聚集起來,隨後他的手指輕動,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了阿諾德的脖子,將他整個人從地上拎了起來。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可以隱藏氣息的法術?你難道不知道嗎?”塞穆尼亞的手指越縮越緊,很是快意地看著阿諾德的臉色逐漸變得漲紅起來,“更何況是埃爾弗雷,八爪怪的隱藏法術施展出來,就連本皇都難以察覺,更何況是你?”
直到阿諾德開始翻起白眼了以後,塞穆尼亞才揮動手臂,將他從自己的手掌間鬆開。
阿諾德被甩飛後直直地撞在了大廳的牆壁上,因為猛烈的撞擊而產生的劇痛瞬間就讓他的臉色變得慘白起來。他無力地滑倒在了地上,身體不自覺地蜷縮顫抖著,毫不在意自己這副模樣看起來有多麼不堪,也不在意這樣的自己被塞穆尼亞看到。
脖頸上的禁錮解除了以後,阿諾德的大腦逐漸恢複了正常的運轉,塞穆尼亞所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打在他的心上,讓他覺得自己的心髒疼得幾乎麻木,呼吸愈發不順暢起來。
他終於從自欺欺人中走了出來,接受了這個事實。之前他所覺得困惑的一些事情,也終於有了合理的解釋。
阿諾德疑惑過埃爾弗雷到底是如何將重傷的他從死亡的邊緣救回來的,並且在極短的時間內讓他破損的經脈全部恢複到最佳的狀態,他以為這是屬於八爪怪的什麼獨有法術,卻從來沒有想過,其實是因為埃爾弗雷把體內的再生核給了他。
他突然想起來了曾經的一些細節,在自己質問阿爾弗雷的時候,曾經想要用長刀砍斷它的觸手,但卻被埃爾弗雷躲開了。還有埃爾弗雷在受傷以後滴落在地上的血跡,他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卻沒有細想,現在他終於明白,他那時是在奇怪,為什麼埃爾弗雷身上的傷沒有好。
現在這一切都有了解釋,沒有了再生核的八爪怪,愈合的能力早就降為了普通人的水平,怎麼可能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痊愈呢?
一想到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還數次重傷過埃爾弗雷,阿諾德就覺得喘不過氣,恨不得讓時間倒轉,給當時愚昧的自己來幾巴掌。
難怪他在質問塞穆尼亞的時候,塞穆尼亞會那麼憤怒地反過來質問他,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若不是他,埃爾弗雷就不會失去再生核,若不是因為他打傷了他,埃爾弗雷的體內就不會沉積那麼多的暗傷。
可憐他到現在都沒有辦法知道那顆再生核藏在了他身體的哪一處,就連親自將再生核還給埃爾弗雷的機會都沒有。
阿諾德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些艱難地抬頭看向了站在大廳正中央的塞穆尼亞。
既然塞穆尼亞能夠知道再生核在他體內,那是不是就是說,他也知道再生核在哪一個地方?既然自己沒有辦法做到這件事,那麼,為了埃爾弗雷,他服一次軟也不是不可以。
他甚至因為這個想法而覺得鬆了一口氣。
至少還有機會,哪怕他知道自己以往對埃爾弗雷做的那些事可能永遠也彌補不了,他也希望自己能夠在允許的範圍內,多補償一些。
這是他欠他的。
阿諾德咳嗽了兩聲,吐出堵在胸口的瘀血,正準備開口請求塞穆尼亞的時候,對方卻猛地一揮手,將他丟出了宮殿。
宮殿的大門在阿諾德的眼前迅速地閉合了起來,金屬碰撞所發出的沉悶聲響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裏,與此同時,他聽見塞穆尼亞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有一句話,本皇要送給你。”塞穆尼亞輕笑了一聲,“從今往後,海皇的宮殿將不再對你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