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曇的話音剛落, 便趁著周圍的精靈們全部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慌亂地跑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將木門鎖得死死的。
他自然是聽見了那些精靈們不可置信的討論聲,那其中也夾雜著些許憤怒的質問,但祁曇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他們, 在說完那番話以後,他腦海裏唯一的念頭就是離開, 離那些精靈們遠遠的,越遠越好。
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去當祭司了。
在這一刻, 祁曇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把自己關在小木屋裏,用被子緊緊地裹著自己, 仿佛這樣可以給他一些真實感。
沒一會兒, 門外便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隨之而來的是那個精靈少女焦急的詢問:“希斯大人,您把話說清楚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話語裏有詢問,有不知所措,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責怪和詰責。
但祁曇聽到她的問話, 唯一的反應卻是用被子更緊地裹住了自己, 甚至就連腦袋也一同蒙在了裏麵, 似乎那一層薄薄的被單可以隔絕外界的所有聲音一樣。
祁曇的沉默讓少女很無措, 她敲了許久的門,也一直懇求讓祁曇出來好好談談,但祁曇卻依舊沒有說話。
直到外麵又來了一個精靈, 將少女拉走了以後,祁曇才將腦袋從被子裏抬起來,露出了他早已通紅的雙眼,和帶著深深牙印和些許血跡的蒼白唇瓣。
他聽見了拉走那個少女的精靈所說的話,他讓少女不要再和部族的罪人說話,讓她遠離他,以免自己什麼時候染上魔氣卻不知情。
祁曇扯了扯嘴角,突然低低地笑出了聲。
那個精靈的態度,才是最正確的,也應該是部族裏大部分的精靈所持有的態度。
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會再次被魔氣所侵蝕,然後被控製住身體,對族裏的其他人做出什麼事情。
他賭不起,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很肯定地說,自己的身體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他的身體早已墮落,不,不止是身體內,就連他的內心也早已變得汙穢不堪,否則的話他不會那麼容易就被魔氣所侵蝕,不會被魔氣控製住自己的心神,做出那般罪惡的事情。
祁曇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明明那雙手一如既往的白皙,他卻覺得無比的汙穢,髒到他完全不能忍受。
門外的精靈來了一波又一波,一開始還有和那個少女一樣,好聲好氣地讓祁曇出來說清楚的,但似乎是祁曇的閉門不出讓他們更加心寒,也更加肯定了祁曇的罪惡,隨後來的精靈便越來越暴躁,哪怕是精靈們的天性讓他們說不出什麼過分的話,祁曇依舊能聽出他們語氣裏滿滿的憤怒和失望。
這樣的聲音直到晚上才稍微好了些,祁曇就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一直坐到了晚上。
西諾曼一整天都沒有來過祁曇的小木屋,祁曇也沒有那個心思再去理會他了。
他有些踉蹌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讓祁曇的身體有些僵硬酸麻。
小木屋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樹林裏安靜極了,就連那些鳥雀的叫聲也幾乎完全消失了,部族裏的精靈們也早已回到了各自的小木屋,鮮少有精靈還在樹林裏遊蕩。
祁曇打開小木屋的門,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了之後,便有些搖搖晃晃地朝著森林的深處走去。
那裏還在精靈的領地之內,並沒有被魔氣所侵蝕,但隻有為數不多的精靈知道,那裏隱藏著另外一個可以通往精靈領地外的出口。
祁曇決定離開精靈的領地,離開這些精靈們。
他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行為,無法保證自己留在精靈領地,是否會再一次帶給精靈們更大的傷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他們,把危險帶離精靈們的身邊。
他沒有資格再留在精靈族地裏了,這是他能為精靈們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哪怕他知道離開精靈領地之後,迎接他的就將會是濃鬱的魔氣,他卻依舊做出了這個選擇。
周圍的樹木越發茂密起來,祁曇走得很急,月光透不過他頭頂上茂密的樹葉,讓他看不清楚身邊的地形,地上凸起的樹根把他絆倒了很多次,他腳上的草鞋早已掉得沒了影,身上的長袍也沾滿了泥土,還被尖銳的樹枝劃破了不少,甚至還有一些地方滲出了些許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