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走!”裴冀氣急敗壞,可令鐸根本沒有回頭,他想追上來,可是腳剛一碰到黑色的煙霧,就像被火舌舔過一樣刺痛。
一直到令鐸和趙小初的背影看不見了,黑色的霧氣才漸漸散開。裴冀狠狠啐了一口。
趙小初打了個寒顫,湖麵上遠遠飄過來嫋婷的琵琶聲,似乎有小娘子輕聲的唱,不過跟玉致的比,自然差了一些。一雙手溫柔地攬過趙小初,抬頭,隻能看到銀製麵具,閃著冷冰冰的光,好看的下顎:“冷了吧?夜裏風涼,我們回去吧。”仿佛商量,趙小初點點頭。
“剛才,多謝你……”
“嗯,我隱約聽見你問我,死在哪裏。”語氣淡淡。趙小初臉上一熱。
“我一出生就是鬼,無所謂死在哪裏,我壓根就沒活過。其實,我挺羨慕你們活人的。”
“所以,你才會娶一個活人?”
“算是吧。”
因為是第一次來京城,趙小初想多看看,鬼王大人閑來無事,也便尋了一間幹淨客棧,早已經安排妥當。妖王橫溪有事先行一步,便隻剩下令鐸與趙小初兩個人,肩並肩走在窄窄的,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一陣冬雨過後,鵝黃的梅花落了一層,他們踏過牆角的水窪,踏過層層疊疊的梅花。
其實也不算肩並肩,趙小初挺直了腰板,與令鐸也差了不止兩個頭的高度,兩個人一路沉默,有點尷尬,趙小初摸摸鼻子,率先打破沉默:“方才那個玉致姑娘,真好看。橫溪一定非常喜歡她。”
令鐸的嘴角勾出一絲絲弧度,聲音清冷如天邊勾月:“他們不會長久的。”
“什麼?為什麼?”
“玉致本就是個紅塵姑娘,萬千寵愛在一身,橫溪是妖王,他身邊什麼樣好看的姑娘沒有,若說看中了姿色,玉致不是那個最好看的,若說才華,玉致不是那個最有才的,便是這一時相愛,也不敢保證一世相愛,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早早晚晚會分開的。”
趙小初急了:“他們一定會一直在一起的。”
“哦?”尾音上揚,帶著一點作壁上觀的姿態。
“我與你打賭。”
“賭什麼?”令鐸來了興致。
“就賭……嗯……就賭……”趙小初身無分文,身上僅有一枚玉鐲,裴翊給她的,自然不能用來做賭資。
“不如這樣吧,”令鐸說,“若是你輸了,你就一輩子跟我呆在鳩鳴山上。若是你贏了……”趙小初不知道他的表情,但是她的心在狂跳,就聽見令鐸輕輕說:“若是你贏了,我便放你走。”
幾乎是立刻,趙小初說:“我一定會贏的!”
令鐸的麵具正對著她,在看她,神色情緒,均不可捉摸,鳳起處,鼻尖劃過一絲她淡淡的發香,趙小初似乎也覺察出自己的話有些欠妥,於是訕訕轉身走在前麵,所以沒有聽到令鐸後麵的話,很輕很輕,仿佛一陣風:“你不可能贏的。”
兩個人一路無言,遠遠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筆直地立在客棧門口的燈籠下,影子拉得很長,見到兩個人,那黑影上前一步,單膝跪地:“參見大人、夫人。”
趙小初認出那是令鐸平日幾乎形影不離的護衛,也可以算是心腹,叫言夜,有時候就連令鐸到她房中來探望,言夜都是在門口守著的那一位,中規中矩,沒戴麵具卻一副麵具臉,不苟言笑,此刻就在她麵前,得到令鐸的允許後,悄悄附在令鐸耳邊耳語了幾句。
趙小初耳力好,也隻模模糊糊聽了個大概,隱約聽得言語間有“息旻夫人”這四個字,麵具上的兩個眼洞幽深不可見底,令鐸說:“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言夜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令鐸的手撫上趙小初的發梢:“你在這裏等我,三天後我必定回來接你,你乖乖的,一切我都交代好了,明日木棉就回來照顧你。”
趙小初點點頭。
很多年以後,再次想起這個溫柔的告別,趙小初想,這以後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這個告別開始。
若是還有機會呢?若是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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