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就這樣定下來了,陸北辰真的要跟她和陳建明去農村過年,顧笙歌想到他那簡陋的磚瓦房子,硬硬的木板床,還有怎麼打掃不幹淨的廁所,心裏就惡寒,陸北辰哪能住得下去?
一定是他又想當然了,以為農村有什麼新奇事,他完全不明白,小城市還有他住得下去的酒店,但農村興許連他的落腳處也沒有!
把陸北辰拽到一旁,顧笙歌小聲跟他說,“聽我說,你去的話肯定會後悔的,他那裏沒什麼好玩的。”
陸北辰輕笑,他的目的隻是她而已,就算後悔也認了,“哪裏有煙花賣?”
顧笙歌瞠目,繼而又有了些感動,難得他還記住了除夕的煙花,她其實是想他去的,如果陳建明家的條件好點的話。
可事實不是那樣,她不想在陳建明家看到他嫌棄的神色,如此一來,他們以前好的回憶全沒了,陸北辰隻會記得陳建明家的清貧,轉念又想,他們之間橫豎沒有未來,趁此讓自己死了心也好。
陸北辰好整以暇地觀察她矛盾的神色,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從院門口進來的邱洋,邱洋看到他先是一愣,隨即便若無其事得朝他們走過來。
“在這裏見到陸總還真是意外啊!”他麵上笑著,心裏卻亂得很。
陸北辰隻笑著點頭當作是回應過了。
邱洋不再跟他客套,當著他的麵向顧笙歌邀約,“明天除夕,去我家過年吧。”
“不了,舅舅來接我回去呢!”
顧笙歌搖頭拒絕了,又鬼使神差地跟他補充,“過年總得在家的,你說是吧?再說你們是一家人,我一個外人在也不好。”
邱洋這才看到站在旁邊的陳建明,知道說什麼也沒用,她既然有親人,是決計不會去他家的,但免不得心下惋惜,“那好吧,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也許初三,初四就會回來吧!”
邱洋抿了抿唇,“那你回來後給我個電話。”
然後他看著陸北辰,“陸總肯賞臉去寒舍坐坐嗎?”
“若是我初三初四還在這裏,也許會去你那打擾。”
他的笑很是得意,邱洋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說…你也要去她舅舅家過年?”
“顯而易見!”他仍是笑,那稱心如意的笑讓邱洋眼前有些暈眩。
明明腳下動也沒動,卻仿若被人推得跌了幾十米遠,邱洋揉揉額頭看向顧笙歌,“笙歌,是這樣嗎?”
不忍讓她為難,陸北辰適可而止於是搶著開口,“當然是,明天就過年了,邱總是不是該回家幫點忙什麼的?”
“邱洋,我們該走了,回來後給你電話!”顧笙歌覺得自己殘忍,但她隻想早點結束這樣的尷尬。
荒唐!
陸北辰怎麼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
邱洋又疑又懼,心裏亂得一塌糊塗,勉強應了聲,“好,我等你電話!”
忘了跟長輩問候,他轉身走了,理不清自己的疑惑,懼的什麼他可是清清楚楚,如同身邊有隻關在籠子裏的野獸,盡管對他虎視眈眈,可他來來去去經過籠子多少遭,仍是感到無所威脅,誰料得到,在他毫無防備時,這隻野獸已經來到他身邊——
臘月末的風刮得哧哧得幹冷,他哆嗦了一下,身體涼了半截。
陸北辰不得不承認自己想得太美好,農村根本是另一個世界,一個他完全不能接受的世界。
奧迪A8隻能停在曬壩裏,到陳建明家還得走一段路,如果春天來這裏,還可以稱之為世外桃源,但冬天真的好蕭條,村落前的小溪斷流,幹涸的溝裏翻露出黑色的淤泥,樹枝上的葉落光了,隻有山上的青鬆還算蔥蘢,磚砌的房子建在山腳下,基本上是沒有粉刷的。
剛到家門口,她另個舅媽就迎了出來,房子是兩層的,經過小小的穿堂,便是堂屋,生了火爐子,屋裏倒是暖和,讓陸北辰愕然的是,這屋裏竟然沒有沙!
都什麼年代了,還隻有幾把紅漆木椅子?
顧笙歌上高中的表弟在爐子上墊了塊木板溫習功課,見他們進來,叫了笙歌一聲表姐,便懂事地收拾妥當,走到外麵,把空間讓給客人。
陳建明用他們買來的一次性水杯泡了茶,陸北辰隻喝了一口,強忍住吐出來的衝動,硬是咽了回去。
顧笙歌看在眼裏,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好好的別墅不回去住,偏要跟來,這會兒又嫌棄了,她低聲問,“想不想立刻回去?”
不想是假的!
他怎麼想得到她舅舅家窮得這麼離譜!
連牆壁都未粉刷,磚縫裏透了風,背後都是涼颼颼的!
可若是這時走了,不是顯得自己太沒風度?
再閑適不起來,他回答,“來都來了,問這話不是多餘?”
“都說了你會後悔,你非要逞能要留下來!”
她拿起茶杯,拎起爐子上的鋁製水壺倒了杯白開水給他,“你將就點吧,這水用的是井水,好歹也算個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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