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一 蹤影早已遍尋不著(1 / 3)

是!

這是她選擇的,但誰說這是她願意的?

給舅媽和外婆上墳後,顧笙歌幫她們準備了年夜飯,少了陸北辰,吃飯時氣氛都清靜了許多,她夾了塊凍豆腐習慣得旁邊的碗裏送,換來的卻是小表弟的嚷嚷,“姐,我不吃豆腐的。”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她又夾回自己碗裏,埋頭刨了口飯,嚼了幾口,連同堵在喉嚨的酸楚一起咽進肚裏。

而後她頻頻出錯,比如陳建明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她以為是白酒,“舅舅,他喝不慣這裏酒。”

這句話想也沒想,便衝口而出。

吃魚時用筷子剔了魚皮,送進嘴裏才想起自己是從不挑食的,隻是陸北辰不愛吃魚皮。

她不時得把紙巾遞給旁邊的表弟,“嘴邊上沾了油,擦擦吧。”

她表弟看她像看怪物,“姐,咱們農村這兒沒這麼多講究。”

她實在吃不下了,農村這兒是沒這麼講究,講究的隻是陸北辰罷了。

即使身在農村的破房子裏,他還是保持著優雅,也許他早就想離開了吧?

說不定昨晚她說那些話正成了他離開的借口。

她沒良心得想,可想著想著又忍不住替他辯解,正方反方在腦中激戰,一頓飯吃完,勝利的總是陸北辰,他贏了,走都走了,竟然還害她食不下咽!

男人永遠比女人果斷,當女人說離開時,一定還是很留戀的,她們口是心非,即使知道非離開不可,行李打包好了,仍要以‘最後的時光’為借口賴上三兩天。

而男人總是瀟灑的,即使他愛著,他舍不得,開門的時候絕不含糊,走時也不拖泥帶水,連他的足跡也尋不著半個!

顧笙歌覺得:女人總是那麼矛盾,男人總是那麼明確,女人在愛與忘記之間掙紮得那麼辛苦,男人卻隻要個結果,愛就愛,不愛就走得遠遠的。

偏偏她還愛著遠去的他,他卻不再出現了。

年初的那三天,她都在尋找忘卻的方法,一次次回憶湧上的痛楚,一次次比以往更加清晰,她覺得自己就是在作繭自縛,隻希望,痛苦掙紮的時間短一些,而蛻變成蝶的那天來得早一些,最好是——

過往,再不回!

大年初四,她回到了S市,打開門便吃了一驚,客廳裏的新家具擺得整整齊齊的,和舅媽的幾幀合照放大了鑲在相框裏,釘在牆上。

牆壁是新粉刷過的,還能聞出新漆的味道,走進自己的臥室,雪白色的實木單人床,鋪了她最喜歡的淺綠色床單,窗簾也是淡綠色的,旁邊裝了台掛式空調機,一盆沒開花的吊蘭倒懸著,長長的藤蔓沿著窗緣垂下。

電器也是最好的,她在屋裏旋了一圈又一圈,從這個房間奔到那個房間,像看不夠似的。

原本還愁回S市裏要在酒店住上一段時間,這可好了,省了她多少麻煩事,累了就可以窩在沙裏看電視,困了就躺床上眯會。

她為白撿來的便宜興奮著,趴在陽台欄杆上,頭埋在手臂間,暖烘烘的太陽曬著後頸,像圍了條毛絨絨的圍巾,沒一會客廳傳來鑰匙在鎖孔轉動的聲音,她想也沒想就喚了聲,“邱洋!”

開門進來的是陳琳,她看到顧笙歌愣了愣,隨即蹦到陽台上,幹笑了兩聲,“姐,你回來啦!”

顧笙歌想到除夕前一天她匆匆離開,第二天爽了約,有些愧疚,“對不住,那天你爸爸來我去他家過年了,你那天沒等多久吧?”

“沒怎麼等,隻等了一會邱大哥就來了,他跟我拿了鑰匙,姐,這是我跟他布置的,還不錯吧?”

顧笙歌笑著點頭,“嗯,不錯,你們兩個累壞了吧?”

“我沒做什麼,就陪邱大哥去一個家具城轉了幾圈,他是個大人物吧?不然大過年的能找到工匠?還能命令人家具城給他開門做一回生意?”陳琳說話時頭一點一點,額前長長的金色頭輕輕拍打著頰,她笑得眯了眼。

“嗯。”

顧笙歌拉她到客廳坐下,繼而道,“你等等,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別忙了姐,我過來還你鑰匙的,馬上就走,還有個伴兒在下麵等我呢。”

她把鑰匙給顧笙歌,神色不自然道,“門鎖你最好換了,因為我爸有鑰匙的。”

顧笙歌的心被她的話扯疼了一下,她是在提醒她這個姐姐提防她自己的爸爸?

關係複雜成這樣,怕是她心思也變得同樣複雜,說出來亦覺得很丟臉吧?

這個女孩怎麼看也不像是壞孩子,她倆感情從來就生疏,她為什麼不幫自己的父母,反而對她這個陌生的姐姐好?

陳琳大概也為自己的話頭疼,坐不下去了,她拍拍大腿起身,獨特得幹笑兩聲,“我走了,姐是要長住下來吧?以後我經常來找你聊天,行不?”

“是要常住的,你有空就來玩吧。”顧笙歌本來想問她要不要住過來,但一想到她爸爸,心裏就有些不舒服,況且她們之間也沒有過感情上的交流,讓她住過來是給自己找麻煩,於是話到嘴邊還是給咽了回去。

但她怎麼也料不到,這個沒血緣的妹妹,找麻煩的本事大大出了她的想像範圍!

幾天時間,邱洋除了夜裏睡覺才回家,其餘時間都陪著顧笙歌。

兩人趁此機會把S市裏大大小小的景點玩了個遍,新開的美食鋪子,特色的織錦店輪番光顧,哪一處都是她曾在B市魂牽夢縈的,興奮是興奮,邱洋對她也關照得周到,可不知怎的她一不留神還是會想起陸北辰牽她手逛街的情景,有時甚至想,如果身邊的人是他就好了。

顧笙歌覺得自己壞透了,但總是克製不住,幻想他能讓自己暫時的滿足一會,盡管過後要失落很久才能恢複,她仍是在這樣,在一喜一悲的煎熬中樂此不疲。

她對著邱洋勉強得笑,她在人群中眺望相似的身影,她特別得寂寞,因為這個城市裏永遠也找不到與他相似的身影,每個身影都清楚地告訴她,他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