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初夏還有些清涼,陽光卻是很好的,顧笙歌在太陽下的小鎮街道上走著,微微的風吹冷了她紅紅的臉,她聞到了木香花的芬芳,路邊圍了矮矮的鐵欄杆。
此刻一對年輕的情侶坐在欄杆上,草葉從他們腿間探出青綠,年輕的臉龐相互看著,喋喋不休得說著什麼。.
哪有那麼多的話說啊?
顧笙歌想,她和陸北辰在一起的時候就很少說話,隻是相互握著手,或是靜靜依偎,時間一分一秒得還是走得極快。
那就是成年人的感情吧?
不若年少時那麼急切地跟對方袒露,長時間的默契,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便知道對方心裏麵的想法。
小鎮上的派出所位於街道中心,顧笙歌等著過馬路時一眼便看到對過站在門口等著她的小張,一張年輕的臉,短短的頭看著很精神。
車子一過,她跑幾步停在小張麵前,“等久了吧?”
“沒能去接你已經很過意不去了,你還說這個,不是讓我無地自容麼?”
小張爽朗一笑,“陸太太,我可真沒想到你還會來找我。”
“路過,就順道來看看你。”
顧笙歌說得有些心虛,其實她是不知道去山上的路,坐車到這個鎮來找小張,是想問他有什麼車可以搭上山去的。
兩人走進派出所裏,很簡陋的幾間平房,值班室裏沒人,小張給她倒了杯茶,“你一個人來的?陸總是不是很忙,所以沒辦法陪你一起來?”
“嗯,是,他挺忙的。”她低頭喝水,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
“我想也是,當時那幾個劫匪因為有前科眼下都已判了無期,這些事都是金澤一直在處理,你應該聽他說過吧?”
“嗯。”
其實顧笙歌根本沒聽金澤說起過那些劫匪的事,陸北辰也不曾跟她說起這些,她隻是隨口敷衍了下小張罷了,以免他問長問短。
“對了,如果要去那個事故發生的地段,有沒有車可以乘坐?”
“怎麼,你還想去那兒?!”
小張問完,就見她別開臉裝作打量值班室,於是猜到她孤身一人要去那個地方,不是和陸總吵架就是兩人鬧分手了,心裏暗罵自己唐突,幹笑了兩聲,“其實那地方是沒有車去的,國道建好後那條路基本上就被廢了,你真要去的話,我待會幫你問問,看看有沒有私家車可以送你一程的!”
“被廢了?難怪我在城裏要出租車送我去,他們都不肯去。”
顧笙歌開始覺得奇怪,既然如此,陸北辰那天為什麼還會去走那條道?
“他們當然不會去!那條路的路況那麼差,路邊又是懸崖,除非是很趕時間才會走的,因為走那比走國道節約了近了一小時的路程!”
小張看了眼顧笙歌,撓撓頭接著說,“話說回來,陸總真是有錢啊,居然舍得把JaguaR開上那條路糟蹋…”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顧笙歌像被人給點了穴,僵坐在那,連表情也變得麻木了。
那天他之所以會走那條道,難道…
難道就是為了趕時間然後陪她去Z市看雪,所以才會遭到劫匪們的襲擊?!
她捏扁了已經喝幹水的一次性水杯,心倏然被撕扯著疼。
如果那天他真出了事,如果他再也回不來了,那他豈不就是因為她的生日願望而送掉了性命?!
為什麼他總是這個樣子,什麼都不說,做了什麼也不讓人知道!
為什麼非要在分手後還讓人死心塌地惦記著他!
小張最後動用了關係,讓鎮上的一個小工廠老板送顧笙歌去山上。
上次是夜間,她因為焦急,心裏惦記著陸北辰的下落,即便路況差她也未曾留意過。
而這次,興許是她留心了,才真正得感受到路麵的坑窪,每一次顛簸都讓她覺得出奇得難受!
山崖上的樹都綠了,陽光篩下金斑在泥地上晃動,顧笙歌謝過送她的人後便匆匆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