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那個讓他一進去就能靜心的家,依然是靠湖的窗邊,邱洋卻麵形憔悴得盤腿坐在地上,而這次招待他的不是茶,是烈性的威土忌!
就著初夏的晚風,對飲兩杯後,邱洋微紅著臉,“陸北辰,你一定會質問我,在孩子和笙歌二者之間到底誰更重要,對吧?”
陸北辰並不理睬他,轉動著手裏的酒杯,目光深邃得望著窗外。
邱洋喝了口酒,自顧自道,“如果是一個愛我的笙歌,那麼在我心裏她一定會比孩子更重要!我邱洋即便對不起全世界,也不會對不起她!可是…她心裏真正愛的人終究不是我,她要的隻是一個能幫她忘記你的人而已!”
他自嘲地笑了兩聲,“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想她會跟我如普通夫妻生活一輩子,沒有愛,但至少會親情,而且總有一天她會徹底的忘了你!你說我這是推托也好,不專情也罷,這個意外的孩子幫我做了決定,他是我的骨肉,是完全屬於我的,而笙歌她並不屬於我!”
他狠狠抹了把臉,接著道,“你在美國和方家千金鬧緋聞那段時間,我隻要哪天一早去找她,不出意外的話看到的都是她哭腫的眼睛,我不是嫌棄一個心不在我身上的她,你知道我有多愛她的!但在親生骨肉的分離和她未來的不幸福之間,與其勉強留她在我身邊,倒不如灑脫些放她離開,算我自私一回吧!”
他的話音剛落,陸北辰便碰翻了杯子,烈性液體順著光滑的桌麵淌到地上,一滴一滴,仿佛是有聲音般,清脆得敲打在兩人的心上。
他雙目炯炯地望著邱洋,語氣指責,“你知道你給我惹來了多大的麻煩?而她,如果我一直不曾喜歡上她的話,你考慮過她將會受多大的打擊?我沒見過比你更自私的人,對自己愛的人都要這般算計!”
邱洋說不出話來,他甚至不敢抬頭對上牆壁上的燈光,隻管埋頭喝酒,半晌才扯了扯頭發,“這世上很少有人會愛別人比愛自己多,你不是也一樣?在美國不也是計劃著什麼嗎?”
陸北辰凝視手裏的酒杯,氣焰頓時滅了些去,稍過了會才緩緩開口,“我記得你曾說過,你愛她愛得霸道,而我愛她愛得自私,我們誰都配不上她,若單純從愛的角度來說,的確是這樣的,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能單純去愛的感情!”
“沒錯!”
邱洋抬眸,“她愛得也不單純,你陸北辰若是沒有上億的身家,又有什麼值得她愛,值得她去遷就的?”
“但她也隻是一開始在乎這些金錢,往後如果我們真在一起了,就算我破產,身無分文,她還是會心甘情願得陪我吃苦受累,我要的也隻是這個!”
“所以你贏了!”邱洋的聲音很是沉悶。
“她生日那天,其實你就贏了,即使往後她願意陪我吃苦受累,也絕不會是因為愛我!這對一個男人來說很可悲,知道嗎?”
他猛得灌了口酒,“但最可悲的是,我從不挑食,她卻常常把蔥和蒜細心得揀出來;我愛喝啤酒,她跟服務員要的卻是紅酒;她接受了我的表白,卻時時用戴戒指的那隻手撫摸頸上的項鏈;她生病了,送她去醫院的明明是我,但一直叫著的卻是你的名字;明明是在我的車上睡著了,給她蓋上我的外套,她卻迷糊地跟我說,‘北辰,我不冷,你自己別著涼了!’…”
後麵的話全變成了哽噎,他小口小口得喝著酒,喝得很快,陸北辰握酒杯的手亦顫抖了幾下,開始有些坐立不安。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再堅持個一兩年,也許她的習慣會改,但她不知道,那些習慣和拿刀子捅我沒什麼分別,你說,換成你,你還能愛下去嗎?!”
陸北辰奪了他的酒杯,扶起他,“行了,我送你回去吧。”
邱洋一手推開他,自己扶牆往門邊顛顛倒倒得走去,拉開門之際他回頭,“她去了北方,昨天下午的飛機!”
陸北辰沒問他是怎麼知道的,他沉默得看著邱洋離開,心裏對這個男人再無一絲介蒂,他想:如果換做是他,他不可能會做到這種地步!
默默得看著一個不能挽回的女人上飛機,目的地卻不是有關他的地方,這對邱洋而言是何其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