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萬籟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鳳羽閣內,稀稀鬆鬆的燭火卻點了整整一夜。
床榻邊緣,那張俊冷的容顏漸透著一絲憔悴,夜離軒輕倚在床邊,縱是淺眠,手卻一直沒有放開雪女,沒人知道那是怎樣的夢,才會讓夜離軒的劍眉糾結在一處,眉宇間的憂鬱仿佛積澱了萬古的情仇,久久彌散不開。
“雪女不要雪女!朕不會讓你離開!不會!”突如其來的恐懼讓夜離軒猛的睜眼,額頭順間滲出汗水,直到那雙惶恐的目光落在榻上人兒的身上時,夜離軒方才慢慢舒緩氣息,薄唇抿出一抹欣慰的弧度。
一夜的休養,原本慘白如紙的容顏漸漸染上微紅,雖然仍舊虛弱,卻可以感覺到那股生命力正漸漸複蘇。惡夢醒來,夜離軒情不自禁的抬手,在碰觸到雪女晶瑩如玉的肌膚時,心,似被人狠狠挑波著,或許不滿足於手指間的觸摸,夜離軒慢慢俯身,朝著雪女幹裂的唇吻了下去。
就在這時,房間突然被人推開,媚娘的出現讓夜離軒驚慌失措,他害怕,害怕媚娘窺探到他心底那抹情潮的湧動,害怕有人知道自己竟然對女人動了情,而且還是一個一直被他視作棋子的女人,這樣的事實,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
“媚娘叩見皇上。”輕柔的聲音波瀾不驚,媚娘恭敬俯身,心底,卻似被利刃順間穿透,盡管她已猜到夜離軒的心思,可遠不及親眼所見來得痛徹心扉。
“咳咳起來吧”夜離軒盡力讓自己看上去淡定,目光卻不敢直視媚娘。
“皇上,雪妃還好吧?媚娘擔心了一夜,這不,天一亮,媚娘就將鄭禦醫叫過來為雪妃診治了。”媚娘不動聲色起身,身姿輕盈的走到榻前,在看到雪女起伏有致的呼吸時,心底抹過一絲狠決,此刻,鄭謹天已然背著藥箱走進內室。
“微臣叩見皇上。”盡管百般不舍,夜離軒還是放開雪女的手,慢慢起身,許是一夜未睡,夜離軒起身之時不由的輕晃兩下,媚娘及時攙扶,繼而吩咐鄭謹天為雪妃號脈。
“皇上,當心龍體。媚娘來的時候已經吩咐李公公通知各大臣,今日免了早朝,若是雪妃無事,皇上還是回宮歇息才好。”輕柔的聲音透著絲絲心疼,看著眼前略顯憔悴的男子,媚娘真恨不得雪女現在就死了!她不是夜離軒,她不在乎大越是不是這個大陸最強的國家,她在乎的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心還屬不屬於自己。
夜離軒幾乎無視媚娘的話,轉眸看向鄭謹天
“雪妃傷勢如何了?可否脫離危險?”夜離軒焦急開口,眼中盡是憂慮。
“回皇上,雪妃大吉,已經度過危險,接下來隻需細心調理靜養半月便可痊愈!”鄭謹天欣慰回應,心底的那塊石頭總算著了地,此時,月芽和靜喻已然候在一側。
“媚娘恭喜皇上,幸好雪妃轉危為安,否則皇上的一番心血可就白費了”媚娘似有深意開口,語帶雙關。夜離軒聞聲一震,眸色微冷的瞥向媚娘,卻見媚娘毫不躲閃的直視夜離軒,此番對視,夜離軒竟有些心虛的退下陣來。
“既然雪妃無事,這裏有月芽和靜喻足矣,皇上一夜未睡,還是回雲宵殿休息為宜。”無視夜離軒一臉的不悅,淡淡的聲音自媚娘口中溢出。內室的氣氛順間變得詭異非常,月芽與靜喻麵麵相覷,隨即將目光落在夜離軒身上。
無語,夜離軒在望向雪女之後陡然起身,明晃的長袍倏的劃過一抹弧度,媚娘本欲上前攙扶,卻被夜離軒硬生推開,尷尬之餘,夜離軒已然離開鳳羽閣。忍著心底的不甘和屈辱,媚娘亦隨後離去。
角落裏,靜喻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眼底流露出一絲嘲諷和譏笑,想媚娘當年用盡手段得到了,也隻不過是不屑而顧。
“月芽,雪妃娘娘雖已度過危險,可這段時間仍需細心照料。煎藥送藥之事便由我全權負責,你們無需費心。”鄭謹天囑咐開口,眼底表露著淺淺的情愫。
“有勞鄭禦醫了”月芽微微頜首,心底那股莫名悸動再次湧出,一側,靜喻亦將二人心意盡收眼底,卻隻歎月芽乃宮中侍女,與鄭謹天縱是有緣也斷不可能修成正果。
一路上,夜離軒臉色陰沉,步伐穩健,絲毫不在乎媚娘在後麵急急追趕,有幾次媚娘險些摔倒,夜離軒仍然不為所動。雲宵殿內,媚娘氣喘籲籲的踏進之時,夜離軒已然褪了皇袍,欲上床歇息。
“媚娘請皇上降罪!”清越的聲音透著一絲堅決,媚娘撲通跪在地上,雙眼氤氳,晶瑩的淚水盈溢在眼眶內,楚楚動人。
夜離軒微怔,卻沒有回身。
“朕累了,有事稍後再說!”夜離軒冷聲回應,繼而走向床榻,媚娘無語,隻靜靜的跪在那裏,絲毫沒有出去的意思。隻是這一次,夜離軒沒有如平日般歎息回身,將媚娘扶起,而且絕然走進內室,任由媚娘跪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