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威(1)
縱然皇上恩準我不用去給太後請安,但是我每日早上依然過去拜安。太後不接見我,我便在她的殿外跪拜請安,朗朗的說些祝身體早日安康的話,然後起身離去。這樣不但沒有落人以把柄,反而為自己贏得了一些恭孝的名聲。
那日我在殿外跪拜後,起身,正好碰到也前來請安的柳婕妤。
她看見我時有些不自然,沒有了先前巴結討好的神色,反而有些憤憤不屑的樣子。
她站在對麵,我微微仰起頭,威儀的看著她,等待著她的請安。
她艱難的走到我麵前,十分不情願的屈下身去,剛剛微微曲了膝還沒等我說起身就擅自站起來了。
她笑著說:“這太後老人家還等著我呢,扶柳就不與娘娘多禮了。娘娘不會怪罪我吧?”
我沒有露出惱怒的樣子,而是笑著回答說:“怎麼會呢。婕妤侍奉太後勞苦功高,本宮怎麼敢責怪你呢。”
她見我不加追究很是得意,於是說:“太後能讓扶柳侍奉是扶柳的榮耀,可也不見得誰都討太後喜歡呢。有些人太後連見都不願意見,想必她們心裏才不好受吧?”
盡管我知道柳婕妤暗諷於我,但我依然不動聲色的說:“也不見得。太後虛懷若穀,慈悲為懷,想必鍥而不舍,滴水石穿,她老人家總有一天會諒解。本宮最痛恨的倒是那些在太後身邊搬弄是非從中作梗的小人們,那樣的人才著實可惡。”
我深深的看了柳婕妤一眼,然後又接著說:“若是本宮真的發現了這樣擾亂皇室安寧的人,一定如實稟告皇上,重重治罪。”
柳婕妤有些心虛,不敢再看我,“不會有那樣的人吧…我看娘娘看得過於嚴重了。”
我掩扇而笑,“婕妤這份單純是真還是假呢?本宮寧願杞人憂天,隻是那人說不定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柳婕妤臉上有些不好看,也沒有接過話題,隻是說怕太後等急了而後便匆匆告辭。
花濺淚看著柳婕妤遠去的身影有些忿忿不平,說:“小姐剛剛應該治以她大不敬之罪!”
我搖了搖頭,感歎地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是在太後的宮殿,若是追究起她驚動了太後,最後受辱的反而是我自己。”
花濺淚不甘心的追問道:“那麼小姐就縱容她這樣無禮下去?若是傳了出去,於小姐的威嚴不利啊!”
我微微一笑,但默不語。
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會白白浪費呢,否則豈不辜負了柳婕妤白白送上門來。
***
我回到雎鳩宮時,宮人們稟告說皎婕妤已經恭候多時了。
我點了點頭,走了進去,一看正是皎婕妤端坐在那裏。
她見了我,慌忙起身,走到我麵前款款的跪拜下去,“娘娘吉祥。”
我仔細端量她,想通過此揣測出她有幾分的誠意。
隻見她姿態穩重,眉眼周正,絲毫沒有透漏出不耐煩地樣子。
我這才帶有幾分熱情的回應道:“快起來吧。”
她道了謝,隨著我入座後,自己方才坐下。
婷儀過來在金鏤的小香爐裏添了幾塊熏香,花濺淚端上了前幾天進奉過來的新茶。
我喝了一口茶,渾身頓時感覺清爽許多,然後看著皎婕妤明知故問道:“不知道婕妤為何前來呢?”
皎婕妤微微欠身說:“特來恭賀娘娘。”
末了又加了一句,“以後才要仰仗娘娘多加提攜。”
我眯起眼睛看她,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是要投靠我。這正是我這幾天暗暗傷心費神的事,縱然皇上對我的寵愛無以複加,但我在後宮依然孤立無援,正需要找尋幾位機智聰明的妃嬪做我的左膀右臂,否則也不至於發生晚宴那樣受辱的事了。
皎婕妤聰敏伶俐,且以前與我交好,正是上好的人選。隻是我不知道她究竟有幾分的真心,我還不敢輕易的相信她,還需要試探幾番才好。
我輕笑,說:“婕妤未免有些抬高本宮了。後宮之內還有皇後,本宮之下還有德高望重的兩妃,本宮雖名為貴妃,但資質尚淺,婕妤要仰仗我恐怕是找錯人了。”
皎婕妤搖了搖頭說:“娘娘前途無量。後宮之中無及娘娘十分之一聰明者。”
我故作驚異的說:“你可知道這話若傳了出去自己該當何罪?”
皎婕妤笑了笑,認真地回答:“皎月誓死效忠娘娘,隻是說幾句實話又何懼哉?”
我在心中暗暗默許,但是卻虎起臉說:“此等不知進退的話以後不要再說。縱然你不知疼惜自己的性命,本宮卻是心疼呢。”
這是一句應許的暗示,皎婕妤起身再次跪拜,感激地說:“謝娘娘。謹遵娘娘教誨。”
我微微一笑,吩咐左右的宮人說:“今兒個命禦膳房多做幾樣好菜,本宮要與婕妤共進午膳呢。”
後宮等級森嚴,便是食物供應也要劃分得極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