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聽到屋裏奶娘說:“王爺怎麼這樣冷淡,他不喜歡小長子嗎?”繼而又聽到
屋裏人驚慌的聲音:“王妃,您不要哭啊,坐月子哭是要落病根的呀……”
今夜月色如此淒冷,我抬頭望向月亮,緩緩地閉上眼睛。
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卻要傷害愛我的人……
我真是罪孽深重,卻不知悔改。
元日快到之時,我早早上了路。
見到父皇,他露出很高興的表情,依然像平時那樣歡快地笑著,仿佛什麼事也沒
有發生的樣子,落寞和哀傷卻不時地從他的眼中閃現出來。
他身體弱了很多,和我沒說多久,就讓我去拜見母妃了。
母妃欣喜地絮絮地和我說著話:“怎麼也不帶孫兒過來?我好想抱抱我的小孫子
呢……啊,不過也是,那麼小的孩子可不經折騰,路上出什麼事可不好。”
我心不在焉地應承著。
母妃看了我一眼,接著說:“蔓玉她好嗎?你不要冷淡她,雲奴縱然生了長子卻
血統不正……什麼時候你有了嫡子,母妃才真正心安了。”
“母妃……”我帶有幾絲不耐煩地喚了她一聲。
母妃怔了一下,然後低頭品了一口茶,歎了口氣說:“你心神不定哪。你這麼早
回來,真的是如你對你父皇所說的惦念母妃嗎?”
我答不出話來。
但是母妃的話嚴厲了些:“不許去。母妃不允許你去。人人都說她是罪有應得,
母妃不許你膛這渾水!”
“母妃,奴兮也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您怎麼能說出這番話來?”
母妃的臉色變得很差,搖頭說:“我不管,我隻知道鳳儀宮人人避之不及,我也
不能讓你去那個危險的地方!”
後來母妃果然派人每日緊緊盯著我,無奈之下我找到元遙,他看上去也憔悴多了。
我問他:“她還好嗎?”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回答說:“不知道……我問了她身邊的宮人,聽說每日隻是
靜靜地坐著,也不說話,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我聽了默然,良久小聲說:“她心裏苦,是在忍著的吧。”
元遙眼中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濃濃憂傷,我突然抬頭看著他說:“元遙,你幫我,
我要去看看她。”
元遙吃驚地看著我,我一臉的堅定,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對父皇、母妃說:要和元遙出宮狩獵,為元日宴會添些野味。
經由父皇同意後,我明麵上先和元遙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宮去,卻在半路上卸去
華麗的親王裝束,換上了太監的袍子,再經一番裝扮就假借元遙之命悄悄地返回宮中。
我看著身上紅色的內侍袍服,不禁苦笑起來。
想起小時候,奴兮總是嚷嚷著,讓我穿上太監的袍子給她看看,我深以為恥,唯
獨這事沒有答應過她,沒想到現在卻是有機會了。
我做出太監一貫低著頭的姿勢,快步走在去鳳儀宮的路上,時時警惕著,並在心
中想著,如果遇到什麼人應答的對策,但是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毫無必要的。
離鳳儀宮越近人跡越是稀少,不,其實是沒遇到什麼人。
心中酸痛著,腳下的步子卻越來越快,想早點見到她。
終於到了風儀宮,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走了進去。
庭院空落落的,卻並不荒蕪,依稀可以看出每日都是有人精心打掃過的。
我拾級而上,在外廊上碰到一名端著淺盆的宮娥,她一愣,然後喝道:“誰?幹
什麼來的?”
這名宮娥我未曾見過,竟一時無法回答。
這時門被推開了,竟是善善走了出來,她先是看著那宮娥問:“怎麼了,菟絲?”
那名叫菟絲的宮娥看向我,善善順著她的目光看過來,一愣一驚,然後回味過
來,眼中漸漸有了淚:“王爺,您總算來了,我家小小姐,她,好苦啊。”
我環視著室內,一如往日的奢華,但卻是清清冷冷的,毫無生氣。
那個一向心高氣傲的人兒,是如何忍受這份冷清的呢?
終於素色繡紅梅的簾幕後麵,傳來了衣服輕微的??聲,她走了出來,靜靜地坐
在我麵前。
我的視線隨她而動,看不清她的臉,隻能盯著她影影綽綽的身姿。
隔著一層薄薄的簾子,我們互相默默地望著彼此,善善她們悄悄地離開了。
良久,她輕輕地說:“恭賀你喜得長子……”
心中湧起一股惱怒,我起身掀開簾子,沉沉地說:“我不是來聽你說這句話的!”
她一瞬間變了臉色,連忙轉過頭去想要逃遁,我急著上前將她穩穩地擁在懷中。
她舉起袖袍遮住自己的臉,驚恐地說:“別看我,我一定……變得很醜很醜了……”
我抱著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她的身體竟然變得如此瘦削單薄,感受不到絲毫
重量,仿佛隨時都會變為一縷青煙隨風而去……
心中又酸又澀又痛,不禁用力地抱住她,將自己埋在她的肩膀,良久哽咽出聲:
“奴兮,你別這樣,我心疼……”
她的身體輕輕地顫抖著,有冰冷的液體滴到了我的手背上,她輕輕抽泣著說:
“你不該來的……不該來的……”
我又惱又急:“奴兮,我隻想讓你好好的、好好地想想你自己!”
“想想我自己嗎……”她良久喃喃地說,聲音是那樣的細微,帶著隱隱的哭泣
聲,“雖然知道你不應該來,卻有一點點盼著你來……想著我,frl,‘‘l-、時候,無憂無慮的
日子……多好……”
她終於回頭望我,眼中噙著淚水晶瑩剔透,順著蒼白的臉流過一道淚痕,那樣的
憔悴,那樣的楚楚可憐,讓我心痛。
我將她的頭靠在我的肩上,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緊緊地再也不舍得放手。
那一天,讓我日思夜想、讓我魂斷夢牽、我要愛一輩子的女人在我懷中。
她的長發如同黑緞子般披散開來,散發出陣陣的芳香。
我努力撐起身子,隻是怕壓壞身下那嬌弱的人兒。
她在我身下斷斷續續地呻吟,在我聽來更像是嚶嚶的哭泣,我輕輕地為她拭去眼
角的淚水:“奴兮,別哭……”
她小聲而可憐地叫了一聲:“十二皇子……”
我深深地凝視著她,說:“奴兮,叫我的名字……”
她睜開淚水嚎嚨的眼睛,怯怯地叫了一聲:“顓閔……”
“顓閔……”
“顓閔……”
她半裸在淩亂的衣袍中,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她的眼中流溢出來,一滴滴地悉數落
在席上。
我憐惜地看著她,輕輕地吻上她的額。
“以後不要來了吧……”然後她伸手掩上了臉,哭道,“會被五馬分屍……”
“不,”我急忙說,“無論怎樣,我都……”
她伸出手壓住我的唇阻止我說下去,緩緩搖了搖頭,一字一字地對我說:“忘了
吧,就當是夢……全都……忘了吧。”
我悵然若失。
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難道真的是夢嗎?
然而她的發香卻還在指間縈繞,揮之不去。
如果真的是夢,那又將是怎樣的夢……
當幾個月後,聽到奴兮又被寵的消息,我陷入了沉默。
心中剩下濃鬱的哀傷,夾雜著不可抑製的憤怒,我在心底質問著,奴兮你到底要
怎樣呢?那個男人那樣傷了你的心,最終卻還要投入他的懷抱嗎?
奴兮,我不懂你,真的不懂了……
再次奉詔入宮時,她出現在飄逸的簾幕之後,隆起的腰身若隱若現。
她溫柔地撫著自己的肚子,輕柔地歎了口氣,然後轉身對我說:“十二皇子,等
他出生了教他《廣陵散》好嗎?”
我抬頭吃驚地看著她,看見她微微笑著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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