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益的為顓福的婚事焦慮,我猶豫不決,是否該以太後的身份來提醒並強製皇帝的婚事。我承認,在這件事上我是存有私心的,我希望皇後出自南宮氏。我希望顓福能娶南宮氏的女子為妻,並且是心甘情願的,那豈不是皆大歡喜。
於是我特意為此事找來顓福認真地問他:“皇帝,你遲遲不願大婚的理由是什麼?”
“兒臣還小,不想為了這事分了心思……”
我打斷他的解釋,“母後不想聽表麵的話。你已經不小了,不少人在行完成人禮後,十六七便娶妻生子了,明哲不正是如此嗎?實話跟皇帝說,母後想把玳君嫁給你,不知道你是什麼心意呢?”
“母後……這件事還是再放放好嗎?兒臣真的還沒有那樣的心情。”顓福有些痛苦地說。
“是不喜歡玳君那樣的女人嗎?”我還是不甘心地追問道。
“也許……是吧。兒臣喜歡是另外一種女人,母後,您覺得兒臣怎樣呢?”
我不明白顓福的意思,迷惑地看著他。
顓福握緊了手,有些緊張地說:“後宮裏的女人們竊竊議論說元遙元大人相貌英俊,看起來很討女人喜歡。兒臣比之又如何呢?”
聽他這麼問我稍稍放心下來,看起來顓福還是在意女人喜歡女人的,於是回答他:“他怎麼可能和皇帝相比呢?若說討女人喜歡,皇帝又怎麼會遜於他,這天下的哪個女子不想嫁給皇上的。”
顓福似乎並不太滿意這個答案,頹然地說:“母後這番評論隻是因為兒臣是皇帝,您的答案似乎還將兒臣當成孩子般哄著。可是母後,兒臣已經長得比您高了,兒臣的力氣足可以拉起勁弓,您應該像看待大人一樣去看待兒臣。”
我對顓福的心思愈加不解了,我說:“皇帝你是哀家的兒子,哀家自然事事都看著你好。況且哀家從未將皇帝當成孩子,讓你多參與朝政也正是說明了這一點。如果皇帝真想證明自己是大人,就更應當早日成家……”
顓福搖了搖頭,對我說:“母後請再容兒臣想一想,兒臣也覺得近日自己心境頗亂,也不知道是何時的事。兒臣先告退了。”
聽了顓福那樣一番話,我覺得顓福並非不愛女人,但玳君卻沒有打動他的心。於是在對玳君的期望落空後,我又召了幾名出身南宮氏的女孩兒進宮,不同美麗、各異風情的,隻希望有對顓福心思的人,也無暇顧及玳君憔悴哀怨的神情,因為一個女孩子的感情在我心中的大局麵前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顓福的婚事最終還是在我果斷的命令下完成的,改變我猶豫態度使我痛下決心的是因為這年冬天發生了一件事。
戰亂。謝颶國侵犯邊境。
在軍報十萬火急傳到帝都時,朝廷一片嘩然。自穆宗時回紇之戰的勝利,強大繁盛的大胤已經多年沒有戰事了。
前朝的將軍多已年老,朝中無有經驗豐富的壯年大將,手握重兵的又多是駐紮在外的親王,這不禁讓人惶惶不安。
朝上熙熙攘攘卻無定論,隻是讓人更加不安。早朝過後,我單獨召來兵部尚書商量對策。
軍事,是我所不熟悉的領域。我要比任何人都感到不安,因為我背負的是整個國家的安寧,但就因為這樣,我就更不能慌不能亂,整個國家還在等待著我的決定。
“謝颶的國王早已貪戀我大胤的富饒,先帝在時他就曾派使者來京提出一些無理要求,被先帝怒斥回去,倒也不敢有什麼動作。現在……”兵部尚書一臉凝重,突然就停止了說話,沒有敢接著說下去。
“哀家知道。”我接下他的話說,“因為哀家是女人,因為現在掌控這個國家的是一個女人。並且皇帝尚年輕,沒有任何治國打仗的經驗。他這是趁人之危,欺負我孤兒寡母……”
“那,我們到底是……還是像謝颶國王文書中寫的那樣每年交納一定的糧食與絲綢來維持邊境的安定……史上並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就如唐朝那樣繁華的朝代尚且有過給突厥交納貢物的經曆……”
“不,哀家在政,怎可向小國屈服,否則讓後世如何評說。哀家要迎戰,無論以什麼代價。”我打斷兵部尚書的話,堅定的回答。
我召來顓福對他說:“皇帝,母後已經決定,要出兵討伐謝颶國。”
顓福抬頭看我,有些微地吃驚,然而卻點了點頭說:“如果母後您已經決定了,兒臣會義無反顧地站在您這邊。”
我很欣慰顓福這樣的信任我支持我,然而我也能捕捉到他對前途未卜的擔憂,於是我無比堅定地告訴他:“我們會贏。謝颶國侵犯邊境,是為不義之師。我大胤糧草充足,沒有後顧之憂。天時地利人和,大胤一定會打贏這場仗。”
“可是朝中沒有率兵的大將……”
“大胤國土富饒,人傑地靈,我們不應該為此發難。但是母後倒想問問皇帝,你心中可想到合適的人選?”
現在對於國家大事我越來越經常地詢問顓福的意見,隻希望他能早一天**處斷行事。
顓福低下頭沉思著想了想說:“兒臣認為,若論行軍打仗,莫過於四皇兄權禹王最有經驗。他曾率兵與回紇交戰,使之臣屬我國,此赫赫戰功海外皆知。此外,四皇兄手握重兵,由他出戰,定能威懾謝颶……”
我搖了搖頭。
顓福再想了想,“那麼便是十二皇兄……十二皇兄也很有威望,有不少有才幹的將領聚在他身邊忠實於他,如果是他帶兵必定也將凱旋而歸。又或者是二皇兄南贏王……”
我又搖了搖頭,呷了口茶,緩緩地回道:“首先,皇帝,你要認清,無論權禹王、端豫王抑或是南贏王,無論他們再年長再有威望,但他們永遠是臣,你是君。你不需要稱他們為皇兄,誰也沒有權利與皇帝攀長。再有,既然皇帝知道這些親王手握重兵,那怎麼可以再派他們出兵增加他們的威勢?”
“可是母後,除了他們……”
“是的。也不怪你隻想到他們,這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先帝信任自己的兒子,重用曆練他們,使他們手握精兵,各占一方,是為軍事的人才。如果是他們其中之一即位倒也還好,隻是現如今他們反而成為了朝廷的隱患。”
看見顓福有些了悟,我繼續說:“這是一個好機會,這個名望一定要留給我們自己,我們該培養自己的將士了。而且……”我頓了頓,“我們可以趁機縮減各親王的兵力。”
“那麼母後想派誰出戰?”
我起身從書案上拿了一本暗黃色的書冊,這是我已經翻看了一天的兵部人事檔案。我翻了五六頁,終於將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輕輕地點在了一個人名上麵。
顓福湊上去一看,“朱光弼?”然後他疑惑地說:“母後,他隻是從四品的郎將而已。”
“任用人才不應該拘泥於他的身份。”
顓福皺了皺眉回道:“可是母後,如果兒臣沒記錯的話,他原本應該是朝中大將,並且還參與過回紇之戰,隻是他在戰役中縱容自己手下j□j搶奪,回京時被治罪才左遷為從四品將官。對於這樣的人,我們怎麼能委以大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