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那溫和的聲音望去,看見一位身著象牙色底黑金麒麟圖案衣服的男子跪於麵前。
我伸手道:“淩將軍快起來。”此時在座的妃嬪早已以扇半遮麵,還有一些舉起袖袍側臉過去以示避嫌。
那淩將軍拜謝起身,卻還是微低著頭目不斜視,退到權禹王一邊去,隻見他站定後身姿挺拔,身高與權禹王不相上下,但身形卻比權禹王瘦削,加上我注意到他的手修長白淨,一時倒不覺得他是行軍打仗之人,反而更應該適合操琴作畫。
待權禹王坐下,皇後與那淩將軍說話:“唔,昕弟,好幾年不見,你似乎比以前更有軍長風範了。”言語間似乎非常熟稔。
權禹王笑道:“可不是嗎,雖然朕與他分別不到一年,卻也有更當刮目相看的感覺。”然後對眾人說:“淩昕是朕母家舅舅的兒子,算起來是朕的表弟。他十二歲的時候就到朕的府上生活,行過成人禮後就隨著還是親王的朕守衛邊疆,東征西討,朕視他為盡忠的部下、兄弟甚至半個兒子,所以大家對他不必如此拘謹。”
原來是自小就跟在權禹王身邊的表弟……我暗忖,怪不得權禹王會把他帶到後宮之所,而皇後對他又如此熟悉了。
“嗬,”慧賢妃這時打趣說,“臣妾覺著昕弟看起來比臣妾們還要拘謹呢。這讓臣妾想起昕弟剛來府上的時候,瘦瘦弱弱的,也是一副不大愛說話的樣子,當時臣妾們哪裏想到那個靦腆的少年會現在變成如此有氣魄的將軍和朝廷的棟梁了呢,臣妾們這些也算看著他長大的後院們真是為他高興啊,也為皇上有此得力的自家人高興。”
這時那位叫淩昕的將軍依舊以那溫和的聲音恭謹地回道:“臣出生時身體孱弱,家裏人為了鍛煉臣的體魄讓臣十二歲時就跟著皇上,在親王府住了三年,皇嫂們那時對臣的照顧臣現在還感恩在心,不敢忘記。”
權禹王點了點頭,回憶道:“朕也記得他那時候的身體很弱,若不是舅舅求朕,朕當時真不敢想將他帶在身邊。而現在呢,雖然還是沉默寡言的樣子,但是你們沒有見他在軍中說一不二的將軍氣魄。”
德妃說道:“臣妾估計最吃驚的說不定是寶瑤,昕弟隻比她長幾歲,那時候她經常纏著昕弟。臣妾還記得她那時欺負昕弟老實總是做些惡作劇,但現在她若是路上遇見昕弟肯定認不得了。”
眾人一片笑聲。
這時權禹王在兩人寬大袖袍的掩飾下偷偷地攥住了我的手,我看向他,他向我笑了笑,想必是因為皇後德妃等人與淩昕聊得很熟,他怕冷落了我。
接著大家又開始看戲,間或聊些閑話,突然皇後似想起了什麼,問道:“昕弟兩三年前聽說你的妻子病逝,那時你心灰意冷,拒絕了當時為你再說親的人,也不知現在是否還有意中人出現?”
“並沒有續弦。”淩昕平靜地回道。
“男人總是需要女人照料日常起居,況且你還有一個未成年的兒子,總要找個母親才好……”
權禹王聽到這也不住點頭,說:“朕倒是粗心忽略了這件事,皇後說得對,淩昕你確實應該考慮再成家了。”
“哀家幾個舅舅的孫女,年芳不超二十,容貌秀麗,如果淩將軍感興趣的話哀家不妨介紹給你。”我以扇掩嘴輕聲說道。
我能看出權禹王對淩昕的器重,憑借權禹王對他的信任,淩昕調回京都做武內官指日可待,日後勢必成為朝廷舉足輕重的大臣,所以拉攏他與他結親總是好的。況且我母家南宮氏與皇帝母家淩氏兩大家族聯姻會使彼此的勢力更加牢靠。
皇後等人怎會不明白這一點,剛才皇後如此發問恐怕也有為尤氏打算的意思,隻可惜被我搶先了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淩昕,他依舊是微低著頭的模樣,使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明顯地愣了一下,也許是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回道:“臣感激太後的垂愛。可是太後也許不知,臣的亡妻是因為臣常年在外,思念過度而逝去的。臣與她是媒妁之言,相聚時間亦短,雖談不上有什麼深摯的愛意,但自從她死後臣覺得這樣的自己隻會空負女子情誼,委實罪孽至深。雖然目前也有逢場作戲的女子,但對婚約一類實在覺得百無聊賴,望太後能夠體諒。”
他的話說得懇切而又沒有破綻,同時暗指現在不缺女人,隻是對結婚心灰意冷,叫人無法再以什麼理由去強迫他。
我點了點頭,“淩將軍既然說到如此地步,哀家也不能強人所難了。”
至此眾人再無閑話,都專心地開始看戲。可不一會兒,我看到娜木朵兒起身不悅離席,我想她該是介懷姊的事,更怕她出去以後做出什麼冒失的舉動,故也以更衣的借口暫時離席。
我經過了那一直微低著頭不敢看眾妃嬪的淩昕,可是莫名地我又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迎上的正是他微抬起頭打量我的目光。
四目相對。
他年紀應該與我相仿,整個人帶著成熟詩人蒼白儒雅的氣質,臉瘦削而幹淨,目光溫柔。一點也不像個軍人。
而他見我發現他在看我,有些無地自容,很快又再次低下頭去。
“昭容!”我在後麵喊道。
娜木朵兒和跟著的兩名宮娥回過頭來,娜木朵兒見到是我,明顯地表示出一種抗拒神情。
“遲些時候到哀家宮裏來。”我平靜命令道。
然後我沒有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不再理會她,轉身穿過回廊來到一小偏殿,那是專門用做臨時休息、整理妝容的地方,裏麵配有銅鏡胭脂和花粉,我來到銅鏡前稍作整理,待了一小會兒,方才起身離開。
那時四下靜悄悄的,後宮妃嬪都正在看台上興致勃勃地看戲,宮娥太監們也皆伺候左右,這裏反倒沒有什麼人走動。偶爾有樹上的鳥兒喳喳的聲音。我抬頭望了望天空,秋日裏下午陽光和煦,巨大的古樹在回廊上投下大片斑駁的陰影,顯得有些詭秘。
就在這半光半影中,我看見前麵那個靜靜靠在廊柱上的人,這時有樹的沙沙聲傳過,他側臉上投著的樹影也搖曳起來。
權禹王轉過頭來,也許是影的原因,他的頭發烏黑無比,他的眼眸如同臥在井底的黑石,深沉而濕漉漉的,他看見我以帝王的氣勢緩緩地伸出了他的手。
我將自己的手覆在上麵,柔聲問他:“你怎麼會在這?”
“朕見你沒有帶任何侍女出來,以為你要與朕相會。但朕不知道你進了哪間偏殿,所以在這裏等你。”
我見他果真身邊沒有帶任何隨從,輕笑起來,說:“我隻是想自己出來走走,並不是為了別的。”
他靠近我貼著我,溫柔而沉著地說:“那有什麼關係。現在不就是個好機會嗎?”
我抬頭望向他,總覺得此時的他與以前不太一樣,有一點點邪魅,說話又有點下流。“權禹你怎麼了?”我撫向他的臉關地的問道。
他將我緊緊貼向他的身體,近得我可以聽到他的呼吸,他的聲音沉啞,“因為你今天實在是讓人心動……當你穿著這件衣服出現在朕麵前,朕覺得按耐不住,朕多想告訴天下眼前這個絕世的美人兒是屬於朕的……”
我覺得臉上**辣的,權禹王手輕撫著我額中央那半月形金紅鯽魚狀的薄鈿,在我耳邊低聲哄著說:“快告訴朕,你剛才在哪間屋子,我們現在過去……”
“如果被人看到了怎麼辦……”我試圖推開他,擔憂地說。
他拉起我大步向前走著,說:“看到就看到罷,如果看到了朕就宣布你是朕的女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然後他找到了偏殿的門,將我推進屋中,砰的一聲將一切關在了門外,摟住我狠狠地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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