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36章陰謀(1 / 3)

九珍走後,總感覺心被掏空了一塊,情緒非常低落,說話也提不起精神來。我有時會去小雅齋,裏麵隻留了幾名負責日常打掃的宮人,十分冷清,再看著屋裏的擺設一如從前,書案上還放著九珍走前臨摹的字帖和看過的畫冊,每每忍不住掉下淚來。

唯令我稍有安慰的是權禹王對我愈加關愛起來,他也許能了解我女兒離開的悲傷之情,時常過來寬慰我,哪怕偶爾白天過來也說不上幾句話。

悲傷的情緒使我對姊的恨意更重,表現的是對她加倍的好。我先使皇後對姊產生警惕,第二步該做的是利用姊的僭越和驕縱使皇後對她離心。

我甚至讓娜木朵兒使用了苦肉計,在人前處處壓製娜木朵兒,以營造姊的壓迫之勢,長期下來終於漸漸地有了效果。

那天後宮的幾位妃嬪來爾玉宮請安,我一如既往拉著姊的手親親熱熱,皇後的表情也早由之前的微微而笑到現在的平靜漠視。

每當此時姊的表情必然是尷尬而難看的,而我臉上的笑容則是燦爛得不能再燦爛。

氣氛正愉悅時,不想娜木朵兒突然出席跪下說:“太後,臣妾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我看了娜木朵兒一眼,有些刻意冷淡地說:“朵昭容如此鄭重其事,所謂何事啊?”

娜木朵兒不卑不亢地回道:“臣妾戎狄,常常被人訓斥不知禮節,聞我大胤最重尊卑,但臣妾現在實在不能理解,靜淑妃何以越德妃與皇後比肩呢?這是不是也是不知禮節的一種呢?”

在座的妃嬪嘩然,姊一下子僵住了,我則變了臉色道:“朵昭容的意思是在指責哀家嗎?”

“臣妾不敢,太後臣妾是萬萬不敢責備的,但淑妃如此不知輕重實在讓臣妾心中不服。她仰仗著太後親姊的身份,恃寵而驕,不僅對後宮妃嬪不公平,對太後的清譽也有影響。臣妾知道頂撞太後是大罪,願受杖刑也不吐不快罷!”末了娜木朵兒表現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

殿上一片寂靜,妃嬪們大氣也不敢出,也有幾位偷偷對娜木朵兒投以讚同或佩服的目光。

姊一下子出席跪在娜木朵兒旁邊惶恐說:“臣妾知罪,望太後能饒恕朵昭容頂撞之罪,臣妾願受罰!”

“淑妃你快起來,這不關你的事”,我說,然後看向娜木朵兒做出惱羞成怒的樣子,“有人以為自己有皇子就可以無法無天,就可以出言不遜頂撞哀家嗎,好啊,昭容你既然想受杖刑哀家就成全你!來人,把她拉下去!”

有侍衛受命衝到殿上欲把娜木朵兒拉下去,四周的妃嬪麵麵相覷,猶豫了一下,然後皆出席求情道:“太後娘娘息怒,請太後娘娘寬恕昭容魯莽之罪……”

皇後思量再三,上前道:“太後萬勿動怒,小心傷了鳳體。朵昭容她一向是心直口快,但心地不壞,她剛才所說雖然很不恰當,但也是一片愛護太後之心。她行事風格如此,我們後宮姐妹們早見怪不怪了,太後跟她動氣實在不值得。以後臣妾一定多加管束她,這件事也是臣妾管教不嚴。”

姊已經是驚恐萬分了,連連磕頭道:“請太後開恩,恕昭容魯莽之罪。”

我沉默了一會兒,舒了一口氣道:“既然淑妃和後宮眾人皆為昭容求情,那哀家就饒了她這次,下次再犯,定嚴懲不貸。”我特意將姊提了出來,無形中加重了姊的份量。

之後雖然一切恢複了正常,而姊的臉色卻再未好看過。雖然皇後沒有一點批評姊的意思,但從她開始為娜木朵兒求情的事看來,無論是我還是姊,抑或是在座的任何人心裏都清楚的是,有些事情已經在悄然改變。

“太後娘娘,淑妃娘娘在外求見。”菟絲進來稟告道。

哦?終於忍不住了嗎?我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快請她進來,把哀家收藏的竹清茶沏上一杯。”

姊進來時臉陰沉著,但是我卻不去理會,迎上去拉起姊的手道:“姊你怎麼來了?這大冷天的,你看你的手多冰冷啊。”

姊一下子甩開我的手,怒道:“別這麼假惺惺的!”

如意服侍在一旁,變了臉色,嗬斥道:“大膽,敢對太後無禮!”

我厲聲說道:“放肆,敢嗬斥哀家的姊!”

如意噗通一聲跪下,伏在地上不敢再言。

我和姊兩人就那樣對峙看著,我終於發話說:“算了,你們先下去,讓哀家和姊好好說說話。”

待大門關上,我對姊的態度也不再熱情,我坐下端起剛沏好的茶,漫不經心地問:“淑妃找哀家是什麼事呢?”

“你故意表現對我好是什麼意思?!”

我冷笑了一聲,“什麼叫故意呢,你是哀家的姊,姊妹間怎麼能不相互照顧呢?”

“你實在太卑鄙了,故意挑撥我和皇後的關係!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哦?那我們就看看日後皇後還是否心甘情願地助你兒子登上皇位。”

姊臉上表情陰晴不定,然後重重舒了一口氣,將語氣轉為平靜,“我這次來不是為了這件事情,你就是那樣的人,怎麼對我我都習以為常了。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害承嗣?!他本一心想重振淡家,工作上盡忠職守,你不幫他也就算了,為什麼還連連貶他的官?這次還要將他調出京外!你知不知道他現在一點鬥誌都沒有了,整日借酒消愁,頹廢得不成樣子!”

我不帶表情地聽完這些,說:“他上進也好,頹廢也罷,與哀家有什麼關係呢?”

姊一副痛心恨恨的樣子,“你恨我與母親也就罷了,可承嗣是父親留下的唯一男丁,是淡家唯一的血脈,你怎麼可以如此漠不關心呢?他也與我不是同母,但至少我還懂得道理,知道照顧他!他至少還留著和你一半相同的血液,你到底還有沒有感情!”

我聽完姊的血淚控訴,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竟然好意思跟哀家談感情?哀家憑什麼對你們有感情。你們應該感激哀家現在還讓你們活著,但哀家是想看你們痛苦地活下去。”

姊的臉色一陣發白,她頹然地坐下,“罷了罷了,對你這樣的人,說什麼都是徒然。還是我高估了你,以為還能勸你顧念一下與承嗣的親緣,現在來看我這趟來是自取其辱來了。”

聽著姊高高在上的惋惜語氣,我冷笑著說:“是啊,哀家怎比得上淑妃娘娘重感情,您是最重感情的呢!看看你在球場上看端豫王的眼神!多麼的恬不知恥。可人家願不願意施舍你一眼。你還背叛自己的丈夫和兒子,一心將自己撲在別的男人身上,說!你是怎麼知道我生病的事的!”

提到端豫王,姊似乎被戳到內心的痛處,臉一陣紅一陣白,眼睛頓時紅紅的。後來又聽到提到她給端豫王寫信的事,她狡辯著說:“你,你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

“若不是因為那人是端豫王,我早把你的心思給抖露出去!別因為你的愚蠢而害了他!”

“那你呢?你現在又比我清高多少呢?”姊咬著嘴唇突然問。

我怔住了,我想姊應該是暗指我與權禹王的事。

“皇上他真的不要女人了嗎?你不抖露我的事,那好啊,我也不說出你的事。但是別再以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以為你能比我好得上多少呢。”姊突然惡狠狠地說。因為我剛才羞辱她對端豫王的心意,她似乎被激怒了,紅著眼圈高高昂起頭看著我。

我一時被姊威震住了,但很快反駁道:“那是因為你不敢說!”

姊冷哼了一下,不再說話。

“信的事你不告訴我,我自己會查。就在我身邊好好地查。”我在她耳邊警告說。

“隨便你。”姊稍有慌張,但還是強撐著氣勢。

看著姊離去的背影,我努力平複了一下情緒。同時心想最近早已派人暗中監視姊的瑞雀宮,尤其是爾玉宮的人跟那邊可有來往。她今日知道我已聽說信的事,若她真的是和爾玉宮的人有聯係,應該會提醒此人一聲。我要等待那條藏在深水裏的大魚。

這樣風平浪靜的過了幾天,有一日已經黑夜,我正靠在榻上看書等著權禹王,就聽見外麵有人輕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