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德五年夏日,大胤南部某村莊,小河環繞著百姓家的土草屋而過,將莊稼裏的禾苗滋潤得綠綠蔥蔥。一群穿著粗布j□j歲模樣的小女孩趴擠在一起審視自己在河水裏的倒影。
一個穿粉布衣裳的小女孩最先得意地說:“你們看我爹爹新給我買的紅繩,帶起來多好看啊,這可是綢的呢。”
“可惜你長得又不夠好看,用著倒可惜了呀。我比你好看,隻是我爹爹不給我買綢繩……”旁邊的一個穿藍衣的女孩子嘟著嘴說。
“燕子你可真不害臊,你哪好看啦?你眼睛那麼小,你看我眼睛比你大上一倍。”另一名女孩不服氣地說。
“眼睛大有什麼用呀?看人先看臉,我娘說我長的是鵝蛋臉,長大後一定是個美人兒。”還有其他女孩子爭著比道。
“我最好看!”“我最好看!”六七名女孩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地爭論起來。
“你們別爭啦,要我說啊,還是撫撫最好看。”那名穿粉衣的小女孩最後下結論說。
“呃?”最靠右的小女孩驚了一下,剛才她們在爭著說自己最好看的時候,她沒有插嘴,因為她既沒有錢買好看的發繩,甚至衣服也是這裏麵最舊的還打著不同顏色的補丁。
“對哦,對哦,撫撫最好看。”
“撫撫不僅是鵝蛋臉,眼睛也最有神,右眉上還長了一顆美人痣,撫撫比我們都好看!”幾名小夥伴們停止了剛才的爭吵,紛紛說道。
那名叫撫撫的小女孩不可置信地再次向水麵上望了望,這還是她第一次對自己的容貌了有一些認識。
“你們看我穿得是最糟的了,你們的衣服多麼的豔麗啊,我這件藍衣服都有些發白了……”撫撫左右對比,有些自卑地說。
“沒關係,那有什麼關係!唱戲裏經常唱的唐貴妃,裏麵不是有一句叫天生麗質……什麼的。肯定說的就是你這樣的情況。”那名粉色衣服的小女孩最有主意,似乎也是這裏麵懂得最多的一位。
“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撫撫補充說。
“對對,就是這句。撫撫,別看你穿得簡陋,但是你的衣服最整潔,行動也比我們斯文得多。”
撫撫想了想,那也許是的。她娘從小對她就定了許多規矩,走路不許她亂跑,飲水時也不能像其他家直接舀完咕嘟咕嘟喝下去。
“撫撫,你爹爹是村裏寫字的先生,你認不認得字啊?”那名叫燕子的小女孩又是好奇又是期待地問。
撫撫搖了搖頭回答:“我爹爹說女孩子識字不是什麼好事。不過他給別人寫聯子的時候,我就偷偷地學寫幾個,我自己的名字已經會寫了。”
“真好!”其他女孩子一片豔羨之聲。
“撫撫,我羨慕你的名字好久了呢。撫撫,撫弦,多麼有詩意啊,這分明是大家小姐的名字嘛。”
“禾香,你已經比我好多啦。我娘生我時聽到後屋屋簷上的燕子在叫,就直接給我起名叫燕子,名字俗氣得很。”
“要這麼說我最慘啦,我爹最愛算賬,我是家裏第三個孩子,就直接叫三妞了。”那名粉色衣服的小女孩說。
幾個小女孩在那笑著互相調侃,突然有一名小孩指著前麵的高坡路上說:“你們看,是縣尹夫人的轎子!”
女孩子們都被吸引過去,隻見一綠色藍垂纓轎子被四名轎夫抬著緩緩前行,前麵有兩人開道,轎側跟著一名丫鬟。
幾名女孩呆呆地看著那轎子從自己眼前走過,撫撫更是有些癡癡的,這排場是多麼氣派,多麼威儀啊!若有哪一日,自己也能做這樣的轎子被人抬著,那該多美妙啊。
不過轉念一想,又有些失落,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即便自己容貌好被縣尹看上,以身份來講也隻能是過去做妾的,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直到轎子遠遠地走了,幾名女孩子才回過神來,都歎了一口氣。
“撫撫,你家裏不是本地人吧?像三妞他們是外地人過來開酒樓的,其餘我們大多姓陳。整個村子隻有你們家姓淡哎。”禾香對撫撫很好奇,問她。
撫撫點了點頭,“聽我娘說我們是從北邊搬過來的,不是本地人……但我也不知道我祖上是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