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有人捧著托盤,將上邊的幾樣物件呈給皇帝看,那明珠一看便知是上貢之物,每年朝貢進來宮中的明珠數不勝數,但如此碩大的能得此賞賜也不過那幾位,那凶手便在這內宮之中,皇帝看那明珠便凝結起眉頭來了。

看過那顆碩大的明珠之後,皇帝又把視線轉向了那塊腰牌上頭,手拿起那腰牌來,那上邊的徽記明白無比,王氏在帝京屹立多年,連京中百姓都熟知這王家富麗反複的世家徽記,加之這沉水木的質地又有誰能輕易仿製出來?

“朕倒是真真是有一個好丞相,又生了個好女兒,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也敢做。”皇帝握著那塊刻有琅琊王氏徽記的腰牌,怒到極致反而笑出聲來了。

謝白最終敲定計劃時候,判斷皇帝必然會處置王氏,除了中宮所嫡出的公主太子陷入危機之外,還有重要原因,皇帝這麼年其實已經十分不滿王相在朝拉攏舊派肆無忌憚,藐視王權的做派,如今這麼大一個把柄落入手中,沒有毫無作為的理由。

帝王處事抉擇本就是不完全按照時間常理而行的,最為重要的便是維護皇權,若是有人冒犯自然安不能容忍,這個把柄是真是假又如何,隻要是個能夠將這王家除之而後快的把柄便能拿來用。

“陛下,臣如今已經親眼確認殿下無礙了,內廷之事外臣無需知悉,也決不能參與其中,臣自請告退。”謝白雖有幾分在意皇帝接下來會怎麼做,但也並不想載牽扯進去將這件事情弄得更加複雜起來。

“你倒是你那父親一般性情,不該插手的事情連多聽一句都是不樂意的。”皇帝忽而對謝白這般評說了一句,意味不明,也不知道是褒還是貶。

“陛下,子肖其父,便也無甚奇怪的。”謝白倒也不在意皇帝這評說,躬身回道,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元嘉也無恙,如今想法子抽身全身而退便是了。

“罷了,元嘉回去寢殿了,你是一刻不想多呆,你先回去謝府去吧。”皇帝此時也無心與謝白多做糾纏了揮揮手讓其告退回去。

皇帝接下來恐怕要審問的便不僅僅是王妃母子了,更是王氏一族了,宋誠與其母王妃此番罪名為謀害東宮,罪犯滔天。

皇帝膝下皇子並不多,雖說宋誠自小便不大成器,性情頑劣驕縱,但這些年皇帝對於自己這個第一個出生兒子大多行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算得十分縱容了。

但這次若是想要將王氏一族連根拔起,動起根基,必然是要將宋誠母子謀害東宮的事情一並牽扯進去,開誠布公,昭告天下,天下人才不會評說天子為一己私心,鏟除老臣王相。此番一著,宋誠即使能夠逃脫死罪,也絕無繼承可能。

謝白回到謝府時,謝瑜正站在他院門口等著他回來,謝瑜看弟弟一臉疲憊便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容易。“你今日應該能夠睡得踏實一些了,不過爹大理寺那邊這陣子都難以安枕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謝白直接問謝瑜道。

謝瑜解釋道:“方才你還未回來的時候,便有急召讓爹回去大理寺參與王氏審查,這可不是什麼尋常案件,王家涉案,立即清查。這一檔事情,大理寺有得忙活了,爹這幾日怕是連家都回不了。”

謝瑜說完了轉身道:“娘,仍在房中給爹收拾東西呢,一會兒我還得跑大理寺一趟送東西呢,不與你多說了。”

謝白知道最終皇帝會選擇對王家下手,但沒有想過動作居然如此迅速,竟然直接下令大理寺連夜清查王家,看來這回皇帝是鐵了心要將這盤踞帝京城百年的王氏連根而起了。

火先燒到了王家上頭,謀害東宮太子追無可赦,迅速又以燎原之勢將一幹人等牽涉當中,這儲位之爭的直接受益者王氏出身的王妃甚至皇子宋誠自然也無法幸免於難。案件還在審查期間,又有新的人證一名曾收受王氏好處的宮人,指認太子墮馬事件,王妃母子也涉世其中,便教唆其潛伏於萬春殿之中,伺機生事。

這無疑是往本就已經一發不可收拾的時態上頭再澆上一把火油,事情越演越烈。皇族貴族犯事與尋常百姓不同,為保全皇族顏麵,一般是幽閉禁足於宮室或是別宅之中進行公開,暗中進行審理,並不會對外。

而這一次宋謙卻直接被皇帝下令關押於天牢之中,由此看來已經再無翻盤可能,此次對於王氏的清查關押也是雷厲風行,沒有給人任何的喘息機會。案件的進行在近一段時間中為京中大為熱議,卻甚少有人同情此次事件當中的王家。

事件足足經曆了三個月才最終落定下來,王家除十五歲以下一律判處株連之刑。王妃將謀害東宮一事全部包攬在自己的身上,為求給親兒一個生還的機會,最終宋謙被判幽禁。

謝白事件平息之後再見元嘉時候,手上綁紮倒是去了,但是仍留著一條長長的刀痕,光看著便能想象出當時的傷口有多麼嚇人了,饒是謝白也久久移不開目光。

元嘉扒拉下自己的袖子,笑著安撫謝白道:“你別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也就是當時痛了些,如今又不痛了。”

“你這般不小心,若是傷及到要害的地方,這樣的傷口可是十分要命的。”謝白這一次態度堅決,便不讓元嘉這麼含混嬉笑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