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心結

藉耕禮,天子三耕三返。謝白雖未正式與元嘉成婚, 禮部卻已然按照駙馬之位, 讓謝白行九耕九返的犁田儀式。

今日隨行的群臣大多所著前邊, 但犁田畢竟是體力活,日頭之下還是辛苦的。謝白九耕的算少了, 他雖也大抵上算是個文人,體力活幹得不算多, 畢竟仗著年輕力壯。有些士大夫之禮十六耕的, 一些上了有些年紀的已經是汗流浹背了。

最輕鬆當是在農祭上跟著主持禮官唱誦祭歌的蕭如景,身著寬袍大袖的古祭袍, 手裏捧著小筐子五穀,一邊撒著, 一邊唱誦悠長難懂的調子。

雖說蕭如景大抵算是欽天監那邊仆算時運一類的閑散事情的, 但畢竟年青當打之年,又是皮相極佳,記性又好, 歌詠音律也精通,這類事情還是把他拉了出來。

謝白九耕之後,便有些心不在焉,心中仍是牽掛著宮中的元嘉, 這計劃是謝白謀劃出來,他自然最為清楚這計劃當中的凶險之處, 若是有其他辦法決計不會讓元嘉冒著險, 當如今此事從速解決最好, 若是拖長了反而不利。

恍惚直到祭禮結束,出宮隨天子親事農耕的大隊人馬準備返程的時候,一騎絕塵而來,謝白眯眼立即便認出是宮中的內侍,他親自出來這般行色必然是宮中有十萬火急之事要稟告天子。

終於來了,謝白這麼一個早上等的就是這麼個傳信的官員,若是來了便說明那一邊確實是今日動手了,但如今元嘉與寧澈的安危如何還得細聽傳遞回來的訊息方能夠了解清楚。

謝白往皇帝那邊看,隻能看見,隻能看到皇帝此時的神色十分不好看,再往那邊湊了些才聽到了皇帝問了那傳信的內侍一句:“那元嘉的傷逝可有大礙?”

“太醫院已經馬上讓人過去為元嘉殿下診治了,陛下請放心,行刺的賊人已經拿下,關入牢獄之中進行追查。”

聽到這裏,謝白便知元嘉所行之事大抵已經成了,但聽到她受傷一事謝白仍忍不住皺起眉頭,當即在皇帝麵前跪下,對其請求道:“陛下,方才臣在旁聽聞元嘉殿下在行刺當中受傷,如今還尚未知道傷情如何,臣鬥膽請求陛下恩準臣隨駕入宮,隻求遠遠看元嘉殿下一眼,確認殿下無礙。”

皇帝雖現今心情不佳,倒也體諒謝白對於元嘉的關切,稍揮袍袖便恩準了此事。

因為皇帝歸心似箭,著急回宮確認情況的緣故,下了火速回程的詔命,整個大隊行進速度比之來時快了許多,但謝白仍覺得太慢了,恨不得自己能夠立馬出現在元嘉麵前。

皇帝禦駕回宮直接風塵仆仆的往萬春殿去,元嘉在自己的寢殿當中被一群太醫院的老太醫和醫女圍著,身上仍是早上見著時候在城樓上的那一身水藍的衣裙,卻因為血跡被沾染成了暗紫色的,手臂上的傷口被包紮著,看著包紮那麼長的一處傷口,謝白不由得直皺眉頭。

寧澈也在旁邊一雙大眼睛有些擔心的看著元嘉,身上也有血跡,但沒有看出哪裏有傷口,也有可能血跡是從元嘉身上沾染到的。

皇帝在查看元嘉的傷勢,中途似乎扯動了上頭,元嘉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此時她抬起頭似乎才注意到人群當中的謝白。雖說擔著個未來駙馬的名頭,但畢竟如今還是一名外臣,能夠隨駕進入內宮遠遠這麼見上元嘉一麵已然是十分不容易了。

元嘉也看謝白,大眼睛裏頭似乎有些什麼想說的,如今看她這模樣並不把自己胳膊上頭這長長一道刀口子當做一回事,這般漫不經心的態度著實讓謝白有些生氣。

寧後的鳳駕從北郊回來,比起禦駕要晚上一些,再確認自己一雙兒女沒有大礙之後才算了一口氣,有些為元嘉這計劃之外的受傷感到意外和心疼。

在皇帝震怒要重責那今日當值的禁衛都統時,寧後才悠悠說了句想讓元嘉與寧澈先回寢殿休息,皇帝應允之後,元嘉便要起身離開,期間看著謝白,兩人仍舊沒有找到合適的說話機會。

這事件按說內廷之事,皇帝自家的家務事,自然是要關起門來處理的,謝白一個外臣,本來這趟的目的也不過是過來萬春殿親眼瞧瞧元嘉的情況,此時她安然謝白便能稍稍放下心來,接下來便需找個合適的時機開溜。

今日輪值的禁衛都統著實隻能說觸著黴頭了,居然正正恰好這個日子當值,便也算得受了牽連。自知罪責難逃,也隻能夠想著辦法使自己身上的輕一些了,因而趕在皇帝回宮之前將一切能追查出來的東西都呈於皇帝麵前,希望此番能夠將功贖罪。

“陛下,臣等自知未盡職守,使得公主和太子殿下受此大難,臣等難辭其咎,罪該萬死。”今日值守的梁都統進來便與自己的兩名副將跪下認罪。

“臣知如今隻能盡力將此事追查到底,找出行刺真凶。望陛下給臣等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再為陛下盡犬馬之勞,以彌補過失。”

皇帝如今仍在氣頭上,並不是這麼隨便三言兩語能夠隨便打發過去的,他冷冷看眼跪在麵前的梁都統和他的兩名副將問道:“你說你想要將功贖罪,那朕倒要聽聽你們巡防營如今都追查出了些什麼?”

“如今雖然那幾名刺客仍不肯鬆口,但是我們在他們是身上搜查出了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