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理一直以為連天衡已經忘了當年的事,但在這次救援中,他和連天衡接觸得比較深,了解到了一些他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小黑狗甩了甩頭,甩開梁理的手,它身後的液晶電視出聲:“現實的事實留到現實再談。”

剛才梁理自己不也說了麼,有些事還是離開這裏再談比較好。

梁理卻笑著搖頭:“不談完這個我不想談別的。”

連天衡雖然惱火,但還是思索了一下梁理到底是怎麼劃分什麼事該在這個世界談,什麼事不能在這談的。

大概是嚴重違反造物世界法規的事不能在這說?

連天衡用小黑狗的眼睛打量著梁理,看來這個人幹了很多違法亂紀的事。

虧他還能在這個世界裝成一個道德模範。

梁理麵不改色地任連天衡打量。

連天衡意識到,黎危是梁理,但又不完全是他,他是梁理的拓展版或者說升級版。

就像現在,黎危比梁理更放鬆,他仿佛有一種成竹在胸的自信與淡定。

梁理很多時候是在控製自己,黎危好像沒有自控的打算。

這是壓抑過久後的反彈嗎?

連天衡想到梁理之前一直“柔弱”地依靠自己的樣子,決定給他幾分麵子,以免他因為過度自尊做出什麼麻煩的事。

“你可以叫我白啟。”

“白啟星?”白啟是一個星球的名字。

連天衡針鋒相對:“離危星。”

梁理笑了:“我的名字的確來自於離危星,但改了一個字,不是離別的離,是黎明的黎。我沒騙你,我真的就叫黎危,所以你也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吧。”

“我父親姓白,白啟是他給我取的名字。”

“除此之外呢?你還有幾個名字?”

“你知道這一個就夠了。”

“好吧,這個話題我們以後再聊。”梁理笑道,“白啟先生你好。”

“……黎危先生你好。”連天衡心中別扭,道,“在這裏還是叫這個世界的名字,我們應該帶頭遵守世界規則。”

“有道理。”梁理點頭,頭發隨著他的動作滑到眼前,他抬手撩了一下,“衡哥,給我根皮筋,我紮下頭發。”梁理伸了一隻手到小黑狗麵前。

小黑狗看了眼梁理,一個普通的黑色皮筋出現在梁理掌心。

“謝謝。”梁理攏起卷曲的長發用皮筋在腦後紮了個蓬亂的馬尾。“哎,忘了你要節約精神力,抱歉。”雖然這麼說,但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愧疚感。

連天衡也沒在意,問:“怎麼不把頭發弄短一點?”

梁理用指背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你不覺得我長發更好看嗎?”

“……”小黑狗伏臥到地板上,用姿勢表明它不想再看眼前的人一眼。

梁理失笑,往小黑狗身邊挪了挪,伸手摸它的背。“你原本長什麼樣子?”

小黑狗甩了甩尾巴,牆上電視發出聲音:“手拿開。”

梁理收回手,突然道:“你原本的樣子和星球大冒險中有幾分像?”

小狗僵住了,這絕對是他預料外的狀況。

梁理繼續道:“當年在星球大冒險中,我不是故意殺你的。我找了你很久,想向你解釋,但你太難找了,讓我找了這麼多年。你看起來像不記得我了,所以我覺得我不應該打擾你。但我被困在這裏,你又來救我……”

連天衡打斷他:“救你隻是工作。”

“我知道。你仍然記恨我。”梁理笑著說——他心情非常不錯,笑容中沒一絲刻意沒一比勉強。像是他說是並不是“你恨我”,而是“你愛我”一樣。

小黑狗沒看梁理,所以沒看到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他並無悔意。

小黑狗體內的連天衡火冒三丈:“在遊戲中認識了十多年,你卻殺了我,我不該記恨你?!”

星球大冒險是款競賽遊戲,前十名的玩家可以獲得豐厚獎勵一夜巨富,即使隻進入前一百名也能名利雙收,因為這是款號稱宇宙級競賽的遊戲,無數人在看遊戲直播,大家各有自己的支持對象,像追星一般。

梁理和連天衡當年玩這款遊戲時,還是十幾歲的少年。

連天衡說他們在遊戲中認識了十幾年,其實遊戲中的十幾年隻是現實中的一個月。

“十五年七個月零三天。”梁理記得很清楚。

這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

至於他們分開的時間,他們曾各自輾轉於各種虛擬世界中,把各個世界的時間累加起來,他們少說有幾百年沒見了。

得說初戀的力量是偉大的,梁理一直念念不忘,連天衡一直沒有釋懷。

終於,他們在這個世界再次坐到了一起。

梁理苦惱地解釋:“不是殺你,我當時隻是想親你,但我受了傷,在流血,我的血有毒,非常毒,聞到氣味就會中毒……”然後沒親一會兒,連天衡就死了。

在連天衡看來就是:梁理□□他然後趁機殺了他,殺他的原因應該是為了洗劫他積累多年的資源。

他知道梁理在遊戲中不是好人,但沒想過他也會殺自己,所以被殺後格外惱火。

連天衡當年年紀還小,大腦還未發育完全,自控力比現在更差,氣得下線後立刻把遊戲倉砸了,後來就算買了新遊戲倉,也沒再去玩星球大冒險。

因為玩家們玩遊戲時被要求匿名——遊戲公司為了預防真人PK,所以梁理不知道連天衡是誰,想找他都沒法找。直到多年後,他進入遊戲行業工作,利用職權——違規行為——才查到連天衡的部分真實信息。

連天衡問:“那之前你的血怎麼沒毒?”

星球大冒險不是一款和平的遊戲,流血事件很頻繁,連天衡和梁理在遊戲中認識那麼多年,彼此都見過數次對方流血的情景。

“隻有我的情緒超過某個臨界點時,血液中才會有毒素,這個設置是為了應對危機情況的。”有好幾次,梁理都是靠這個隱藏技能反殺敵人的,這是他的秘密武器。

小黑狗抬眼打量梁理:“你怎麼沒把自己毒死?”

連天衡倒不是懷疑梁理騙他——因為這些東西在遊戲上可以查到記錄,他純粹是好奇梁理是怎麼做到的。

“我有分寸,這應該是造命師的天賦?”

連天衡仍然嚐試找漏洞:“你情緒異常時血液才會有毒,那天你情緒異常?”

“嗯。因為想哄你做點更深入的事,有點過於激動了。我訂了酒店,呃,還定了餐廳,訂了遊樂園的票,我的遊戲賬號有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