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理又問:“在黑星山拍野外生存時,是雷見明在我走的路上動了手腳?”

與其說是雷見明動的手, 不如說是左鴻做的。

左鴻是造物師, 而且是能力很強大的那種。

鍾意點頭:“我猜應該是的。”——沒錯, 是這樣。

“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左鴻幹活,當然他想要什麼,大家就做什麼。左鴻想要你死,那殺死你就是大家的第一目標。”

“嗯。”

“他到底為什麼想要你死?”鍾意突然問。她表現得特別很好奇,眼睛都放出光了。

這演技……

梁理感覺自己是在錄製另一場真人秀,大家互拚演藝,互搶鏡頭, 當然, 雖然他們表演浮誇, 但其實並沒有亂來,都是按劇本演的。

“不知道啊。他如果真的想殺我其實不應該在這裏動手,他在這裏又殺不死我。”

“他可以殺你的意識。我是‘意識死亡就等於人死亡’那一派的。”鍾意道, “所以在我看來, 如果你的意識被消滅了就等於你死了。”

“我也是這一派的。他也不一定是想殺我, 可能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一些東西。”

“在這裏能得到什麼?雖然你是這個世界的創世神, 但你照樣身無長物啊。難道——他是想要你的思想, 或者記憶?”鍾意猜測道, “你是不是手上握有他的把柄?像是看見過他違法亂紀之類的。你可以讓他身敗名裂,所以他要對你痛下殺手。”

“往這個角度想, 的確有可能。”梁理眼中露出笑意,但由於鎮定劑的緣故他的臉部肌肉卻沒怎麼動, 這使得他的表情非常怪異。“其實他是我父親。”

鍾意很驚訝:“我以為你是孤兒。”

“差不多,我很小就離家出走了。”

“為什麼呢?他虐待你?”

梁得沉默。

鍾意道:“抱歉。”

“算是虐待的一種吧。”梁理沉默兩秒後道,“他用我做意識實驗。”

這比虐待更恐怖,大概是被熱水燙和被油鍋炸的差別。

意識實驗是違法的。左鴻認為這是規則狹隘的體現。

在他看來,意識實驗遲早會成為合法的。

曆史上,也曾有人反對過克隆實驗、心理實驗、生化實驗等等,但到現在,這些都已經合法了。當然,前提條件是,這些實驗在摸索階段時,隻被允許在造物世界進行,等實驗結果穩定後,才會在現實世界中啟動相關項目。

按這個曆史規律來看,在未來的某一天,人們應該會找到安全地做意識實驗的辦法。這時候,意識實驗應該就是合法的了。

但左鴻等不及那一天的到來。

“你是親生的嗎?”鍾意問。

“他說是,我不確定。”

“他是個變態吧。你為什麼不告他?要換我,我大概會和他同歸於盡。”

“因為不值得。”梁理目光放空,不知道是在回憶什麼還是在思索什麼。

鍾意跳下沙發,走到病床旁,看著梁理因受傷而麵目全非的臉,用下定非常堅決的語氣道:“我會幫你的。”

“謝謝。”梁理和她對視,彼此用眼神確認:好了,劇本演完了,完美。

晚上十一點,昏迷的梁理被移出醫院,轉往其它地方。

救護車在幾輛小汽車的護送下行駛在公路上。

走到一半時,堵車了。

“唉呀,這個點還堵車。”司機調節廣播頻道,想聽聽廣播裏怎麼說,是車禍堵車還是怎樣。

司機剛調好廣播,聽著主持人在說某某路段擁堵……

這時,他看到幾支摩托車隊伍向救護車衝來,車上的人戴著頭盔,把手伸進懷中拿出了槍……

司機愣愣地看著,廣播的聲音在他耳中變得扭曲失真。

公路上一片混亂,仿佛恐怖襲擊現場。

救護車裏的病床上的梁理聽到了外麵的聲音,他看向守在旁邊的鍾意:怎麼回事?

鍾意拿起對講機詢問情況。

對麵的人道:“有人襲擊我們!”

鍾意關掉對講機,看了眼救護車的車門,取下梁理臉上的麵罩,問他:“是來搶你的?”

“我沒做這方麵的安排。”梁理說話的聲音很低,幾乎是在用氣音說話。

梁理是沒安排。但林玉樹他們天天都盯著醫院,這邊的動靜他們都知道。

以他們的經驗,弄出爆炸事件的人和那撥天天把守在梁理病房外的人肯定是同一個人的手下。

此人因為某種原因想對梁理下手。往年他們已經見慣了這種事,到如今,他們已經不再為這種飛來橫禍感到驚訝了。

但這次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針對他們的人身份不一般,應該是他們無法對付的人。

但就算如此,他們也不可能試都不試便坐以待斃,於是便有了這次半路劫車行動。

“你的人自作主張?”鍾意想起了老林飯店裏的菜園子下麵的屍體,她忍俊不禁,梁理的生活可夠戲劇性的。“你在這裏整了一堆願意替你賣命的手下嘛,可惜他們對上我們這些外來者隻是螳臂擋車。”

梁理道:“不是手下,是朋友。”

“你動了真感情?那現在怎麼辦?救他們大概是不行的……”會破壞計劃。“沒法收場了。”鍾意歎氣。

時間在此時無聲無息地停了下來,微張著嘴的鍾意被定住了,連天衡出現病床旁,他低頭望著梁理:“要帶你走嗎?”

梁理心想,連天衡是怎麼找過來?然後便想起來他身上有一截骨頭是人造的——連天衡替他造的空間道具。看來這個道具是多功能的。

“不用,這在我的預料之中。”說著梁理想抬起手,但沒能成功。

連天衡彎下腰把手放到梁理手上。

梁理眼中露出笑意。

連天衡往車外方向偏了下頭:“那也在你的預料之中?”

“不是。不用管他們。”

“也就是說,不救他們?”

梁理和連天衡對視,嘴唇微微張合:“不救。”

連天衡放開梁理的手,站起來。

梁理忍不住多話:“我不是冷血,以後和你解釋。”

連天衡無聲地看著他。

梁理又道:“也不用管我,我有分寸。”

“也不用救你?好,你忙,不打擾了。”連天衡消失了。

時間恢複流動,鍾意繼續道:“現在怎麼辦好呢?”

“你去幫忙吧,把他們弄暈。”

“OK。”鍾意比了個手勢,開門下車。

車外是戰場,大家打得不可開交,先是用槍對射,子彈用完了就開始肉搏。

守方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一流打手,身手比進攻方強。但進攻那一方氣勢足,悍不畏死,一時間戰況膠著,雙方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