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嫋嫋,似仙樂,宛如流水。音止,而未回神。
她纖細的十指從琴弦上拂過,氣定神閑,淡淡開口問道:“好聽嗎?”
月開恍然回過神來,仿佛沉浸在一個仙境裏,他竟有些不願醒來。
“好聽。”
“還想聽什麼?”
“驚鴻一瞥。”
白雲汐一抬眸,不解道:“你怎麼知道驚鴻一瞥的?”
“是側妃告訴我的。”月開毫不隱瞞的回道。
然而側妃兩個字卻讓白雲汐覺得有些陌生,她好像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突然又想起來了,歎息了一聲,“原來她已經是側妃了。”
“有翠姨的消息嗎?”她的手指輕輕勾起一根琴弦,等著月開回答。
“還沒有。不過屬下會一直派人搜查。隻要她還在滄水城內,就一定能找到。”
“本宮懷疑……”白雲汐頓了頓,“翠姨是自己離開的。”從一切證據來看,這個可能性最大。也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盡可能早日找到翠姨。”一旦離魂恢複了元氣,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是!”月開答,他看著白雲汐的背影有些入迷,“王妃,側妃入住東屋,不好。”
白雲汐驀然轉過身,“有什麼不好的?王爺寵她,自然要讓她住得近一些。”
“可……”
“本宮知道你要說什麼,可你要記住,縱使她是涼夏國的公主,一旦嫁入九王府,也隻是一個側妃!而本宮,才是正王妃!”白雲汐打斷了月開的話,霸氣外露。
然而這正是月開擔心的地方,“屬下擔心,有些人意圖不軌,會對王妃做出不利之事。”
白雲汐笑了笑,十指勾起琴弦,發出‘鏗’的一聲,她收了手,“今日不適合彈奏驚鴻一瞥,換一首吧,不妨就聽一首入陣曲。”
話音落,白雲汐十指飛快的在琴弦上移動,一勾一挑,殺氣十足。
月開一聽到入陣曲,臉色頓變,琴音殺氣十足,如石崩天裂,轟然坍塌。他起初還能穩如泰山的站在一旁,漸漸的有些抵抗不住。
當白雲汐抱起玲瓏琴對著月開勾指一彈時,琴音幻化成一把利刃直直向月開的胸膛刺去。
月開見此,騰空飛起,巧妙躲過。
白雲汐雙手齊出,撥動琴弦,如千萬把利刃同時向月開飛去。月開縱身一躍,不得已退到屋簷之上。
白雲汐突然收了手,琴音戛然而止。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纖細雪白的十指,又看了看躍到屋簷上的月開,目光漸漸向下移動,最後定格在玲瓏琴上。
這是一把有魔力和殺傷力的琴。
慕容書早就知道了玲瓏琴非一般的琴,所以才將此琴送給了她?
白雲汐秋波一轉,“月開,此事不得外傳。”她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一把可以殺人於無形的琴。
白雲汐腦子裏頓時浮現出那日慕容書將玲瓏琴送來,她彈奏了一曲蒹葭蒼蒼,蕭墨初失控,對她無禮,隻怕是這琴音作祟。可若真是這樣,為何月開如此淡定?
同一曲蒹葭蒼蒼,兩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應。這是為什麼?
若想弄清楚玲瓏琴藏著的秘密,白雲汐還得多試幾次。
春兒和冬兒成了第一人選,白雲汐讓她們二人坐在庭院裏的石凳上,說道:“本宮要你們二人清空一切,什麼都不要想,隻聽我彈奏一曲。”
春兒和冬兒並不知道白雲汐的意圖,隻當她們的主子因為她們的王爺今日娶了別的女人,受到刺激,十分聽話的點點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白雲汐再次彈奏起這首歌,一邊吟唱著,歌聲婉轉,如泣如訴,卻又讓人心存期待,隨著她的歌聲時而緊張,時而愉悅。
白雲汐彈奏蒹葭蒼蒼的時候,不停給春兒和冬兒營造一個畫麵,眼前是接天蓮葉,粉色的荷花在微風的吹拂下左右搖動,而她們就是那在水中央起舞的妙齡女子,湖邊,翩翩公子含笑觀賞,他的笑如三月春風,如旭日暖陽。惹得春兒和冬兒一陣嬌羞,再次起舞……
音止,白雲汐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眼前這兩個沉醉在夢境裏的人,月開問,“王妃給她們織了一個夢。”
白雲汐錯愕,“你很聰明。”月開一語猜出她的心思,不愧是她的心腹。
“還是一個美夢,夢裏的她們遇見了能攜手一生的人。”
“非也!有些人,雖然動了心,卻不一定能攜手一生。”白雲汐隨手勾起一根琴弦,“鏗”的一聲。
春兒和冬兒仿佛從夢中驚醒,一看眼前坐著白雲汐,羞澀的垂下頭。小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