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她身旁的特護,見她忽然急促喘息著睜開眼睛,連忙起身湊近病床查看。
魚羽兒怔愣的眸光從天花板移到特護和藹的臉上,神誌有片刻的恍惚,隨即心中猛地一陣銳痛。
“他呢?他在哪裏?”她掙紮著起身,透徹的水眸裏盛滿了無法承受的恐懼。
特護慌忙扶著她,連聲勸慰:“你別急,你別急,盛先生還在急救室裏,醫生正在對他進行搶救。”
魚羽兒怔怔地瞪著特護,小手忽然抓緊了她的衣袖。
“帶我去看他,我要去看他!”
特護感覺到那雙無力的小手在劇烈地顫抖,不由一陣憐惜。
“急救室你進不去的,隻能外麵等著,你現在身體還未恢複,不如就在這裏……”
“不!”魚羽兒打斷了她,“我要去等著他,求你帶我去,求你了!”
特護有些為難:“可是你還在輸液……哎!”
她驚了一下,根本來不及阻止,魚羽兒已經拔掉了手背上的輸液針頭,一側身,她搖搖晃晃地想要下地,特護連忙攙扶住。
急救室門外,邢天坐立難安,盛飛鵠已經在裏麵五個多小時,進進出出的護士醫生不少,有好幾名專家還是專門從市人民醫院趕過來的,可是個個表情凝重,對他的詢問都是搖頭不語,讓他一向鎮定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成拳,一貫麵無表情的臉緊張地繃著,牙關緊咬。
他不會有事的,當年如地獄一般的魔鬼訓練他都挺了過來,這一次也一定不會有事,那不同尋常的鋼鐵意誌,豈會被這小小的刀傷擊潰,不會的,他一定不會有事!
走廊上輕微的腳步聲傳入他敏銳的耳間,回身望去,不由一驚,連忙迎了上去,下意識地想要攙扶,手伸到半途,卻忽然僵住,隨即不動聲色地縮了回來。
“你怎麼來了?”眸光從那張蒼白的絕美小臉移到特護的臉上,溫柔的擔憂立刻轉為犀利的責備。
攙扶著魚羽兒的特護心虛地垂下眼眸:“……魚小姐堅持要過來等著,我……”
“他怎麼樣了?”魚羽兒心急地問道,清透的水眸中滿是憂懼,“醫生怎麼說,轉危為安了麼?”
邢天感覺到她強烈的不安,卻又無法說謊,隻好說道:“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情況,醫生一直在搶救,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魚羽兒看向急救室緊閉的大門。
“他進去多久了?”她問,嗓音已不再那麼嘶啞,卻細弱無力。
“已經五個多小時了。”
小手驀地攥緊,仍有些幹裂的小嘴微顫,連忙緊緊抿住,心房裏緊到快要喘不過氣來。
邢天擔憂地看著她,擔心她身體會支撐不住,卻知道她不會願意再回病床上躺著,隻好吩咐特護:“扶魚小姐坐下吧。”
時間仿佛凝滯在沉重的空氣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滯重地拖著人心,特護被這凝結的氛圍所感染,也有些擔心起來,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邢天垂眸盯著那個安靜坐在椅上的瘦弱女人,她一直怔怔出神,那雙曾淡然如水的美眸中,沾染了無數的凡俗情思,不再如夢似幻,卻更加美好得動人心弦。
眸光緩緩向下,凝到她放在膝上的那雙小手,緊緊地攥著,像是想努力克製,卻仍控製不住地輕顫。
邢天眉心微蹙,知道她心裏無比的擔心害怕,再不給她一些信心,她會越來越陷入絕望。
“你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他溫柔地說道。
那雙美眸微微一閃,向他凝了過來,張了張小嘴,卻沒吐露出任何言語。
“其實,”他繼續說道,凝著那雙會讓他深陷進去的如水清眸,“這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他知道自己會受傷,所以預先就做好了準備。”
盛飛鵠當時一掛掉金大誠的電話,立刻就撥打給邢天,他料定自己這次無法全身而退,擔心受傷之餘,無法解救魚羽兒,所以要邢天暗中相幫。
盛飛鵠一個人走進那個廢棄廠房,趁著他與那幫嘍囉打鬥之際,潛伏在外的邢天三兩步爬上廠房外牆,肩負著一把狙擊步槍,找到一個最佳射擊角度,悄悄隱藏起來。
金大誠不愧是個極有經驗的雇傭兵,之前他一定已將這廠房四周都仔細勘察過,所以他和魚羽兒所處的角度位置十分刁鑽,即使邢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最佳位置,卻還是很難下手,尤其金大誠一直貼在魚羽兒身後,盡管他好幾次露出頭來,邢天還是不敢輕易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