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就衝我來啊,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
終於給了她希望,卻又要她拿生命來交換,老天,你給了她這麼美的容貌,為什麼卻對她毫不憐惜?
男人低啞的嘶吼夾雜在冽冽寒風裏,悲絕又淒愴,邢天再也不忍直視,閉上眼眸,疼痛如堅冰在心,怎麼也無法融化。
聽見輕微響動,邢天睜開眼眸,看見盛飛鵠轉身走進小院。
“總裁,你……”
“去把車開過來,我要帶她回家。”男人頭也不回地交待。
邢天愣住,看到盛飛鵠走進那座有些破舊的平房裏,這才轉身去開車。
盛飛鵠輕輕推開小屋的門,一眼便看到蜷在被窩裏熟睡的女人,轉不開眼地凝著她,緩緩走近,因為他的離開,她的身子感覺到寒意,比剛才蜷得更緊了些。
凝著女人絕美的小臉,男人呼吸窒住,心痛欲絕。
就在剛才,他還抱著女人,想著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分開,想著要給她最幸福最美滿的一生,可是轉眼之間,這一生就已經短暫得屈指可數。
這個女人,跟他在一起時,幾乎沒有過真正幸福的時刻,絕望與悲傷總是如影隨形,一刻也沒放過她。
他想起剛才匡翌臣說的話,“得這種病的原因,可能是遺傳,可能是自身免疫係統遭到破壞,可能是病原體感染、放射線、化學藥物所致……也有可能,是積鬱成疾。”
積鬱成疾……
盛飛鵠雙眸刺痛,閉上眼睛,疼痛自胸腔裏放射出來,穿透進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渾身都難禁的顫抖。
默立良久,身體與心都終於鎮靜下來,他才上前一步,俯下身想去抱起女人,一滴積蓄已久的眼淚卻奪眶而出,滴落在女人絕美的小臉上,她頓時不舒服地微皺了皺眉。
盛飛鵠連忙伸手輕輕幫她拂去,生怕吵醒了她,眼眶中又是一陣熱意上湧,急忙屏住呼吸,強忍下心頭刺痛,又默默凝了她一會兒,才悄悄吸了口氣,極為小心地將她連同被子一起輕輕抱了起來。
即使已懷胎六月,她的體重卻沒有長多少,還是很輕很輕,被男人抱起時,她在睡夢中似有所覺,但觸到那熟悉的胸懷,便立刻安下心來,微蹙的眉心緩緩鬆開,舒服地依偎在男人懷裏,沉入更深的夢境中。
車行路上,偶爾難免顛簸,魚羽兒終於感覺到不對,在男人懷裏睜開了眼睛。
首先看到的,是男人溫柔至極的眉眼,她一時恍惚,以為猶在夢中,眨了眨眼,看清他滿眶毫不掩飾的深情與憐惜時,她才真正清醒過來,朝著他挽了唇角,溫柔又可人。
圈著她的手臂緊了緊,男人俯頭在她耳邊,嗓音低醇又迷人,還帶著一點催眠的魔力。
“睡吧,我陪著你。”
魚羽兒輕輕嗯了一聲,聽話地閉上眼睛,偎進他懷裏想繼續睡,卻忽然感覺到不對,再次睜開了眼,朝四周打量了一下,頓時心驚。
“我怎麼在車上?”她轉頭,看到了邢天的背影,他一直在前麵默默地開著車,一聲不吭。
“這是去哪兒?”她回過頭看向盛飛鵠,車窗外還是沉沉黑夜,心裏忽覺不安。
“我帶你回家。”男人俯頭在她嬌嫩細膩的麵頰上輕輕一吻,聲音溫柔得醉人。
“不……”魚羽兒莫名惶恐,小手推抵著男人的胸膛,“我……你不是說了留下來陪我嗎?”
“回家哪點不好,幹嘛非要留在那個什麼也沒有的窮地方?”
“你……你說話又不算數。”她就知道,他怎麼可能在那種地方待得下去。
盛飛鵠忍不住薄唇一挽:“你難道忍心委屈你老公,陪你住在那種地方?”
“……”
魚羽兒羞窘地朝邢天的後腦勺看了一眼,又瞪了眼男人,這人,說這些話也不顧忌一下有沒有旁人。
盛飛鵠唇邊笑弧更深:“你放心,是回碧落園,不是別苑。”
魚羽兒心裏微微一鬆,可還是有些不安:“可是……那個……我都沒跟雪瑩還有秀姐她們道別,她們幫了我很多很多,怎麼能這樣不說一聲就走呢。”
“我會讓人轉告她們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你放心,我會百倍償還。”
魚羽兒又寬了些心,軟軟地靠進男人懷裏,腦海裏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渾身一僵,抬頭看向男人英俊的麵龐。
“怎麼了?”盛飛鵠感覺到,詢問。
“你……”魚羽兒忽然一陣強烈的忐忑不安,“你究竟是怎麼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