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亮時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地一直下著,段南歌以為在這樣的天氣裏,聶儒八成是不會來了,可巳時左右,聶儒就來到了小宅門前,跟聶儒一起來的還有韓舟、錢安順、周明月和看起來不太情願的周明賀,與自家哥哥的陰鬱的神情不同,周明月一臉雀躍。
聶儒敲響小宅的門後,去開門的是叱靈暘。
叱靈暘一拉開門就見許多人站在門外,不由地虎著一張臉,問道:“你們誰啊?找誰?”
聶儒眨眨眼,退後一步左右看了看,然後問叱靈暘道:“廖五爺……是住在這裏嗎?”
“你們找五爺的?”叱靈暘將門外的人挨個打量一番,然後才將門完全拉開,側身讓開了路,“進來吧。”
叱靈暘話音剛落,趕過來的白鸞蘭九就踢了他一腳,道:“要先問他們的身份,然後去跟五爺通報,五爺準了才能讓他們進來,這我不都給你說過了嗎?”
叱靈暘揉揉腿,不耐煩地說道:“就幾個小白臉,怕什麼?他們要是敢起歹心,我一個人就能擰斷他們五條腿!”
“別胡說八道!”白鸞蘭九白了叱靈暘一眼,“快去通報五爺。”
“不去不行嗎?”叱靈暘實在是想不通,他明明是叱靈部的少主,怎麼就成了廖氏跑腿的了?
“快去!”白鸞蘭九瞪眼。
“好好好,”叱靈暘咋舌,卻還是老實地向主屋跑去,“夫人都沒你這麼麻煩!”
白鸞蘭九這才對門外的聶儒幾人笑道:“家裏人不懂事兒,讓幾位見笑了,還請幾位稍等片刻。”
將笑意憋回去,聶儒道:“無妨,應該的。”
跟廖五爺同住的人都挺有意思的啊,這一男一女都是關外來的吧?
叱靈暘不一會兒就跑了回來:“五爺讓他們進去。我就說不用通報,你非得……”
白鸞蘭九扭頭瞪著叱靈暘:“你就不能不說廢話?你就不能跟廖七學學,不該說的話別說!”
“我!”叱靈暘鬱悶。
他哪句話不該說了?
聶儒忍著笑跟著白鸞蘭九進門,進門後才發現這小宅隻是個四合小院,簡單得很,樸素得很,什麼內有乾坤那都是他多想了。
突然聽見有說話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聶儒將傘向後挪了挪,而後仰頭循聲望去,這一看就看見廖三和廖七兩人蹲在屋頂敲敲打打,收回視線向前看,聶儒又見秦淵和段南歌並肩站在主屋門口,都仰著頭想看那看不著的屋頂。
“你們兩個當心點兒,踩穩了。”秦淵囑咐道。
“爺放心吧!”廖三嘿嘿笑道,“就屬下跟廖七的身手,踩不穩都沒事兒!”
“爺放心什麼?”秦淵好笑地回道,“爺出門在外,頭一回讓你們給爺買個宅子你們就買了個屋頂漏雨的,你們叫爺怎麼放心?”
幸好漏雨的地方隻是主屋的外間,若漏到裏間去了,看他不剝了這群小子的皮!辦個事兒都這麼不牢靠。
廖三撇撇嘴,小聲埋怨廖七道:“說你們呢!能讓爺放心不能?”
廖七白了廖三一眼:“閉嘴幹活吧!”
秦淵搖頭失笑,收回視線時就見聶儒幾人神情微妙地站在院子裏。
“聶大人來了,”秦淵笑得好不熱情,“快別在雨裏站著了,進來吧。南歌,去給幾位大人沏壺茶。”
“好,幾位裏麵坐吧。”淺笑著應下,今晨的段南歌即便是麵對著聶儒一行也隻是一副溫溫軟軟的樣子,全無昨日的精明犀利,衝聶儒幾人微微頷首後就進屋沏茶去了。
周明賀神情古怪地看著秦淵,陰陽怪氣地問道:“廖氏這是怎麼了?就算武靖城窮,也不至於連個像樣的宅子都沒有,怎麼就讓他們的大當家住這樣的地方?還……漏雨?本公子還真是頭一次見著漏雨的房子,五爺與本公子說說,這樣的房子住起來如何?”
周明賀的話音剛落,就聽頭頂有人哎呀一聲,緊接著就有水嘩啦啦地傾瀉頭頂,水量說多不說,說少卻也不少,正好打濕周明賀的頭發。
廖三在屋頂衝廖七抱怨道:“你使那麼大力氣做什麼?把瓦片敲碎了不是?”
廖三這麼一埋怨,屋裏的人頓時就明白了。
多半是廖七失手敲碎了瓦片,瓦片上的積水就直接落在了周明賀的頭上。
看著濕了頭發的周明賀,秦淵笑容溫潤道:“住這樣的房子,漏雨時大概就是二公子此刻的感覺,不過爺尚且沒有體驗過,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不如二公子來說說?”
周明賀氣得兩手發抖。
屋頂上那兩個人一定是故意的!
段南歌轉頭一看,立刻說道:“呦!這兩個人!讓他們當心點兒當心點兒,怎麼下手還是這麼沒輕沒重?蘭九,去給二公子拿一塊幹淨的布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