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哀郢城。
黑鏡騎在城牆之下周而複始地巡邏,自從前線快活王戰敗身死的消息傳來以後,整座皇城的守衛軍都充斥著更為緊張的情緒。
帝都全麵戒嚴,近半月以來除了軍隊,幾乎無人能夠出入城門。
直到今天早晨,兩個拿著破碗的髒乞丐朝哀郢城走來。
負責守城門的士兵見到渾身散發惡臭的兩個乞丐時,嫌惡地捏緊了鼻子:“你們是幹什麼的?不知道皇城戒嚴了不能進嗎?趕緊走開!”
一老一少兩個乞丐哭喪著臉,小的那個把碗伸到士兵麵前:“軍爺,賞口飯吃吧!”
守城的士兵被嚇退了三步,連連道:“臭要飯的,我說的話你聽不懂是吧?”
這時背著大箱子的老乞丐劇烈地咳嗽了兩聲,似乎病情很嚴重。小乞丐見狀,更是一臉難過地道:“我們兩個已經好幾天沒有吃上飯了,您就分我們點兒口糧吧。”
士兵生氣了,正要驅趕二人,卻發現小乞丐抖了抖手裏的碗,忽然叮咣一陣響。
他疑惑地看去,這才發現碗裏有東西。定睛一看,居然是天楚軍的傳令牌。
士兵倒吸一口涼氣,不可思議地看向兩個乞丐,他這時終於感到小乞丐的眼神意味深長,並沒有那麼簡單。
就在他想再看一眼那塊令牌之時,小乞丐就好像怕被別人發現似的,把碗給收了回去,壓低聲音跟他耳語道:“軍爺,我們兩個是從北邊前線回來的,帶著重要消息,怕被人發現。”
士兵立即會意,連忙拽著同僚把城門打開。
兩個乞丐進城的時候,士兵還鄭重其事地四處勘察,生怕打草驚蛇。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老一少兩個乞丐入了哀郢城以後,輕車熟路地繞過幾條巷子,那個小乞丐隨手便把裝著令牌的破碗扔了。旋即,二人又從一件雜貨鋪子背後拐出,小乞丐拿銅錢買了兩頂鬥笠,給自己和老乞丐戴上。
然後他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注意他,拿鬥笠掩住自己的臉,悄悄扯下了人皮麵具。
小乞丐的真實身份,赫然便是餘辜。
這時他打量了一眼身旁的老乞丐,悄聲道:“剛才咳嗽演得不錯啊,可以把人皮麵具扯下來啦,你不覺得難受嗎?”
背著大木箱的老乞丐瞥了他一眼,這才慢慢把人皮麵具撕下來。
鬥笠下的臉,竟是楚狂人。
如果這時有人認出了他們,一定會覺得匪夷所思。剛剛在北境親手擊敗快活王的戰皇殿下,怎麼會夥同餘辜突然現身哀郢城?
三天前。
最終的戰鬥落下帷幕以後,楚夜騎入主北午關。餘辜走在廢墟般的戰場上,偶然翻出一具天楚軍的屍體,他身上披著殘破的千機衛戰甲,一旁的長矛還紮在地上,紅色的圍巾迎風飄揚。
餘辜一時間五味雜陳,他摘下了那塊紅圍巾,再次化身白骨衣。
他決心為父親複仇。
夜色深沉之際,白骨衣掠過楚狂人大營,紅色的圍巾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鎖定了楚狂人的營帳,接連挑翻巡邏的楚夜騎,直衝進去。然而他卻見到了令他震驚的一幕。
營帳當中,快活王與楚狂人麵對麵盤坐,沉默不語。
白骨衣正欲對楚狂人動手,卻被快活王攔住。
那時快活王歎息道:“天楚這麼多將士的死,都是我一人的責任,你不必記恨戰皇。”
原來最後在北午關上,快活王並沒有死,楚狂人入關以後留了他一命。事實上,楚狂人始終無心殺快活王,他攻破天楚軍隻為越過防線,孤身前往哀郢營救楚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