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郢城,皇宮。
皇帝高居昭和宮的皇位之上,大殿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抬頭看去,正是餘辜和楚小舟前來覲見。魔盜團於清晨返回帝都,通過層層檢查才入了城門。眼見從城牆到街道皆是黑鏡騎,餘辜可想而知皇帝內心的恐懼。
而在路途上,餘辜還收到了來自北方邊境的消息。
快活王與楚狂人一戰之後,兵力大損,領著殘餘的部隊困守北午關。
當餘辜和皇帝的眼神對上,二人都能發現對方平靜之下暗藏的焦灼,事實上餘辜聽說老爹被困在邊境關隘的時候,就已經心急如焚。
皇帝親自下來接楚小舟時,二人已經行完禮。
旋即餘辜道:“陛下,我們平息了雲樞城的禍事,特此來向您複命。”
楚皇拉起楚小舟的手,仔細打量著她,心不在焉地對餘辜道:“哦,你辛苦了。小舟,你怎麼樣?”
楚小舟有些猝不及防:“我、我沒事啊。”
餘辜見狀,又義正言辭道:“陛下,聽說北方戰事吃緊。請您準許我前往北午關,與我爹並肩作戰。”
皇帝一愣,旋即讚賞道:“快活王有你這樣的兒子,此生無憾了啊。”
這時楚小舟也道:“陛下,讓我跟餘辜一起去吧。”
楚皇拉著楚小舟的手忽然一顫,旋即鬆開。楚小舟愕然,她可以清晰地看見皇帝眼眶裏打轉的淚珠,一時間有些愧疚。
許久,楚皇背過身去,沉默不語。
楚小舟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陛下,我……”
皇帝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吩咐身旁太監道:“來啊,把為公主準備的東西送上來。”
太監躬身,踱著碎步快速走出昭和宮外。半晌,兩排宮女太監端著數不盡的綾羅綢緞和金銀配飾步入大殿,楚小舟被光芒刺得睜不開眼,還沒反應過來,便又有禦膳房的師傅呈上特製的宮廷糕點。
皇帝長歎一口氣:“你常年不在朕的身邊,好不容易有機會團圓這一兩次,朕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便各種東西都準備了一點。罷了,你要去便去吧。”
說罷,皇帝轉過頭來,眼睛已經紅了。
楚小舟茫然失措,心裏更是慚愧至極。眼前這個執掌天下權柄的男人,鬢角也生出了白發。她想皇帝好不容易把自己帶回身邊,她卻千方百計隻想跑出去,大概他很難過吧。
這時餘辜都看不下去了,便道:“陛下,還是讓小舟留在宮裏多住些時日吧。北午關,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說完,他還暗自捅了一下楚小舟。
楚小舟這才回過神,連忙尷尬地道:“啊對,我……我還是留在宮裏陪您吧。”
皇帝這才喜笑顏開,連連道:“好、好,這太好了。來人,將公主送回住處。餘辜,北方戰事刻不容緩,你速速出發!”
“是!”餘辜領命,轉身出了昭和宮。
皇帝又親切地拉著楚小舟的手寒暄了幾句,片刻,宮女進殿領著楚小舟回住處。楚皇還依依不舍地望著她的背影,目送楚小舟走出大殿。
太監侍奉在皇帝身邊,一聲不吭。
直到楚小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昭和宮前,楚皇瞬間收斂笑意:“加派宮廷護衛,日夜在公主住處巡邏,給朕保護好她。”
當說到“保護”二字時,楚皇特意加重語氣,顯得格外意味深長。
與此同時,餘辜已經出了皇宮,騎上馬朝哀郢城外狂奔。他已經無暇再顧及楚小舟,此時餘辜隻想盡快趕至邊關,快活王危在旦夕。
賭局的第一晚,茅草屋內所有人都等著看那個逃兵的笑話。
遠眺北午關隘,城頭隻殘餘零星的士兵巡邏,快活王手握孤墳弓站在最中央的位置。而在北方,楚狂人雄兵橫陳,看上去隨時可以踏破那不堪一擊的防線。
逃兵依舊縮在茅屋角落,用圍巾捂緊了身子。
白益一邊在火堆旁吃著野草,一邊幻想著奪走那塊圍巾的畫麵。
然而事實卻讓他們難以相信。
茅草屋裏的流民們忍著寒冷坐在火堆旁,聽了一夜的廝殺聲。晨光初露時,白益走出屋子,再次眺望遠方的北午關。快活王卻依舊在狂風中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