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波也壓低了聲音,“那小姐打算什麼時候出手?”
“等時機成熟了,看情況罷,到時候我會先通知你早做準備。”
她輕聲答道,又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這次赫連錦身上的藥草味比前幾次重了很多,你在府裏如果有機會的話,仔細打探一下,他腿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能不能痊愈。”
“是。不過奴婢已經了解到,王爺每個月的初五、十五和二十五這三天都會去泡兩個時辰以上的藥浴。”
雲真聽她這麼說,忽然想起她上次看到的那池詭異的綠色洗澡水,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
雲真坐在院子裏曬著太陽,暖洋洋的,看見院裏的桂花又開了一季,聞著撲鼻的香氣,忍不住又想做道桂花糕給鳳允恭送去。
反正也就是幾十分鍾的事就搞定了。
送到紫宸殿裏的時候,幾名大臣還在和鳳允恭商議國事,楚玉也在,雲真沒高興仔細聽,一份份地將桂花糕和茶水送到大臣手邊。
楚玉的那份沒有加紅豆沙,澆在糯米糕上的桂花蜜也比別人的少一些,他不怎麼愛吃太甜的東西,她知道的。
送到楚玉手邊時,他扭頭淡淡掃了她一眼。
雲真假裝沒有看見,本本分分地送上他的茶水,就候在了一旁,等著他們吃完收走盤子。
“朕前些天還在想,桂花什麼時候再開,倒有些想吃了。”鳳允恭吃了一口,沒看她,笑著道,“你們幾人好口福,正好碰上朕的禦廚送點心過來。”
鳳允恭還是笑起來好看,露出那對小酒窩多可愛啊,前幾天總是繃著臉也不見他笑。
她低垂著眉眼看了鳳允恭一眼,又轉眼看向楚玉,楚玉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喝了口茶。
他果然不愛吃。
“皇上,烏洛蘭族的族長,已經抵達距離臨安城不到三百裏的一處市鎮,國庫鍛造武器的事,微臣看暫且要放一放再議了。”
其餘幾人臉上不見憂色,隻有楚玉眉頭是微微皺著的,“皇上可有想好,到底做何準備,殺還是不殺?”
“此事現下隻有我們幾人知曉,但依老臣看來,楚相和謝大人似乎真的顧慮太多。”老將軍周瑞聽見楚玉再一次提及這個問題,也有些臉色不悅了。
“方才楚相也聽見了,我們南晉可以用來鍛造武器的鐵造局有多少,光是保護皇上的龍神衛便有一萬多人,守衛內城的禦林軍也有五萬多眾,更不用提邊關的幾百萬將士,說龍神衛以一敵百也不為過!”
“但是周老將軍有沒有想過,北方人擅長騎馬,擅長近身搏鬥,無論是遠攻還是近身搏鬥,我們幾乎都無勝算,他們也都是個個以一敵百的勇士!”楚玉立刻反駁道。
周瑞不說話了,隻是捋著胡子,撇著嘴看著楚玉。
半晌擠出一句,“黃口小兒。”
雲真在旁聽著,卻覺得楚玉說的是對的,周瑞太過於自信了。
楚玉的二弟常年在外征戰,楚玉自然也懂這些東西。
鳳允恭臉色頓時有些尷尬,黃口小兒向來是用來罵無知的孩子,周瑞這句話卻是有些過了,正輕咳了一聲想要圓場,身邊忽然傳來一聲柔脆的聲音。
“楚相確實說錯了。最主要的是北方將士擅長近身搏鬥,還擅長射箭,他們長途跋涉過來,帶不了那麼多的馬匹,糧草就是問題。”
“雲夫人倒懂這些東西!”周瑞一愣,轉眼看向雲真,“此話不錯。”
雲真笑了笑,走上前一步道,“我小時跟著我爹到處聽戲,也看過些兵書,說的不對,周老將軍也別生氣,但其實,他們不帶馬更有優勢,他們在馬上是勇士,下了馬,便是野獸。”
野獸和人,誰更厲害,自然不用多說。
周瑞臉色戲劇性地變了變,又冷笑了一聲,也不做辯駁。
“你退下罷。”鳳允恭見除了楚玉,其餘幾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知道他們一定是不信女人的話,隨即低聲吩咐道。
雲真又看了楚玉一眼,輕輕應了聲,就退下了。
她又在外麵等了很久,大概一個多時辰,紫宸殿的殿門才打開。
楚玉走在最後,臉色依舊不怎麼好,一個人低頭慢慢走著。
雲真等前麵的人走遠了,隨即快步走到楚玉麵前,低聲道,“楚相請留步……不知,皇上打算怎麼處置烏洛蘭庭梧?”
鳳允恭殺了庭梧的爹,以後還怎麼麵對庭梧?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恐怕庭梧也要凶多吉少。
“我隻知,皇上絕不會殺她。”楚玉想了想,輕聲回道。
雲真也不知道自己心裏什麼滋味,喉頭哽了下,“那就夠了……如果楚相能知道她的下落,煩請一定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