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同死去有什麼差異?”出塵問。
“至少,還有希望。”采女幽幽的道,說著連她都不信的話。
看管她們的婦人過來,帶了出塵出去。出塵跟在她身後,猜測是什麼事情。帶到一個小房間,那婦人退了出去。
“出塵。”一個聲音在喚自己。出塵看去,竟是鈴蘭。
“姐姐你怎麼進來了?”出塵很驚異,“你怎麼了?”她哭起來。
“我不是被關進來的,”鈴蘭知她會錯意,忙道,“我是來看你的。”
出塵這才止住哭,問,“她們怎麼會放你進來。”
“我畢竟是宮裏的老人了,打點一下暴室丞便放了我進來。”鈴蘭道。實則她是花費了自己的大半積蓄孝敬暴室丞才得已進來的。“我來是問你,你好好想一想,這宮裏可有有能力說得上話,能救你出去的人?我好為你去打點。”
“小主不曾想過救我出去嗎?”出塵還抱著一絲希望。
“她避都避不及,怎會想著救你。她巴不得你在這裏死去。”
“或者,有一個人可能願意幫我。”出塵思索良久,不確定的說。
“誰?”
出塵便將那夜倩嬪送給她藥的事情說給了鈴蘭。提起藥,鈴蘭趕緊從身上取出那隻小玉瓶,要替出塵塗上。出塵接過藥瓶,卻怎麼也不肯讓鈴蘭塗,她怕鈴蘭見到自己身上的傷,要傷心起來。時間有限,鈴蘭也不再堅持,道,“不管她願不願幫,我都去求她。卻隻恐皇後娘娘下的旨意,倩嬪的話也不起作用。你可還識得什麼人?”
出塵想起那一日在花肆遇見的子謙,在禦花園裏皇帝問麵上紅腫的她,“你,是出塵?”皇帝,是不是果然就是子謙呢?她猶豫一番,還是說道,“倩嬪小主想必也的確幫不了我。姐姐,你隻須請倩嬪小主在皇上麵前替我帶一句話。成與不成,隨天意吧。”
“什麼話?”
“請讓倩嬪小主在皇上麵前說,我名叫‘出塵’,曾有一盆‘鴛鴦鳳冠’品種的茶花,寄養在‘花間謠’。”
“好。我回去便馬上去求倩嬪。”
話說至此,看管出塵的女人便來請鈴蘭出去了。
“你一定要保重。”鈴蘭道。
“是,姐姐也珍重。”出塵望著鈴蘭的身影遠去,不知道,還能再相見否。
一整夜,她輾轉反側,不知倩嬪會否幫她,不知皇帝,是否真是子謙。
一大早,照例被喚醒,胡亂梳洗一番,便又去做活計。午時,正舂著米的時候,尖尖的太監聲音忽然響起,“皇上駕到”。
看管她們的婦人趕緊都跪下,唯有她們這些罪人,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亦趕緊跪下請安,哭喊成一片。
皇帝徑直走到出塵麵前,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能確信的問,“出塵,真的是你?”
麵前的出塵,麵容憔悴,頭發不曾細細梳理好,顯得蓬頭垢麵。幾日來隻能吃幹饅頭、餿飯,已是奄奄一息。昨日雖塗了鈴蘭帶來的藥,然而已是晚了,身上的針眼裏已生膿,發出不雅的氣味。
“我是出塵。”如見天外來客,出塵頓時喜得哭了起來。多日的強忍硬撐,不敢倒下,怕一倒下便被一張席子裹了扔到亂墳岡去,因此強撐著,強撐著。在此刻,那種強硬迅速瓦解,如高樓大廈瞬間坍塌,陣陣眩暈襲向出塵,她一個站立不穩,便倒了下去。昏迷中,聽到皇帝急急的呼聲,“傳太醫,傳太醫!”